本文原發表於2011年2月19日《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為「銅鑼尚在這裡,可惜不再深愛」。
何謂好詞?有時,肯定會因某些緣由而為一首詞加上良好印象分,即使尚說不出有多好。像近日羽翹的新歌《銅情深》,詞人小克自言是寫小時候對銅鑼灣的一份情與念。
一見有非愛情元素的歌曲(但詞裡還是提到「情人」),便加兩分。再見居然是把港人慣見的銅鑼灣寫進詞裡,又加兩分,只為往常詞人只會寫《失落於巴黎鐵塔下》、《情斷維也納》之類,輕視本土風情,不認為有浪漫優美之處。
香港回歸十多年,年青的八、九十後明顯是比他們的長輩珍惜本土的種種風物,所以寫對香港本土某地某處之情的歌曲,漸見增加,而《銅情深》肯定將是這類作品裡頗具意義的一首。
看歌詞,《銅情深》明顯有愛情元素,但有時覺得只是幌子,「情人若在這裡,今天怎會感慨」,那「情人」,實際是暗指「銅鑼灣」的種種舊事舊物吧!君不見歌詞最末寫的是「銅鑼尚在這裡,可惜不再深愛」,而歌名是叫「銅情深」啊!不過說到歌名,詞人甚感冤屈,因他本意是《念銅鑼》,不料被瞞着改成如此迎合食字潮流的《銅情深》,唉!可嘆。話說回來,詞裡有愛情元素也不該非議,它不正說明,銅鑼灣可以是非常浪漫之地,何必一定要去巴黎、維也納。
這詞裡,是甚巧妙地嵌進很多銅鑼灣的街名、店名、大廈名,甚至連古老的狐妖傳說,都不忘提一筆。這些,只有老香港或者是認識銅鑼灣很深的人,才能一一道來,深深勾起懷念。外地人聽這首歌,也許只像聽着完全不懂意思的韓語歌吧。
詞末有云:「『樂聲』(戲院)不存在,『總統』(戲院)都悲哀…」其實樂聲戲院應該在七十年代初中期的時候便已拆卸,生於1974的小克,大抵無緣一見。但這「樂聲」又微妙地巧接詞開始處的「新中國」(指新的「中國國貨公司」),二者都位於同一地點,可是舊的「樂聲」沒有了,新的「中國國貨公司」都沒有了,時代變遷的逼迫無情,最使人難堪。而詞人也以棉裡藏針的手法暗暗控訴:「生活、舊事淡忘擲向那滄海,老相識和百德新街坊(嵌入「百德新街」街名),逐一的攀上求名逐利舞台(嵌入利舞台戲院的名字)」,是的,為了甚麼新地標或經濟發展之類,舊的便可以隨意丟棄,只苦了對舊地多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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