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離筑》隨想

給一個讀中三的小朋友閱讀一下張岱寫的仿樂府詩《漸離筑》，

始發現他是未聽說過荊軻刺秦皇的故事的。

這應不必奇怪，

現在的傳媒已少傳揚中國的民間故事，必然會有一些小朋友真是完全未聽過這些東西的。

不像舊日，傳媒──不管是紙媒還是電影、電視、播音以至戲曲演唱，都會周而復始地搬演中國民間故事，

那時的兒童應難以找到沒有聽過荊軻刺秦皇之類的傳奇的。

　

關於高漸離，

筆者很記得「漸」要讀「尖」，而且是從一本叫《字辨》的書中學曉這個讀法的。

這書乃由顧鴻藻編輯的，1949年十月出增訂版，筆者購得的是1980年重印的版本。

當年想多些進修中文，是少不了這類書的。

但《字辨》這本書近年好像沒有再印行了。

　

講起來，在粵語之中，「漸」是多音詞，

比如新近出版的，

由楊遠陞主編的《檢粵》，

便可查到「漸」有四個讀音，

讀如「尖」是其中一個，

意謂「流入」，亦可引申為「慢慢受感染」，

所以，如「西學東漸」是應讀作「西學東『尖』」。

由是想到粵人說的「jim寒jim凍」，

會不會應寫作「漸寒漸凍」，

這要向高明請教了。

　

張岱寫的《漸離筑》，收錄於他的《嫏嬛文集》，

近年有大陸的故宮出版社出版的正體字版。

苦笑的是這個版本中的「筑」字卻因不小心全都排印成「築」字，

估計起因又是簡體轉正體而校對失誤吧？

　

　

　

附張岱所寫的《漸離筑》樂府：

　

漸離筑

高漸離，燕人，屠狗於燕市，與荊軻友善。荊軻既死，漸離變姓名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彷徨不能去，每出言曰：「某善，某不善。」從者以告其主，主乃使前擊筑，悲歌慷慨，座客皆驚。既而秦王召見之。有識者曰：「高漸離也。」秦王惜其善擊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撲秦王，不中。於是遂誅高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

　

天雨粟，馬生角。太子丹，日夜哭。軻斷臂，離矐目。爾獻圖，余擊筑。置錫鉛，只一撲。眼中出火口生煙，肘後風雷來迅速。軻死為丹復為光，於期授首舞陽族。爾為死友報強秦，爾死不為人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