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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1 10:02:43
第二節 《家和萬事興》之簡縮
這處先研究一下《家和萬事興》的電影版和唱片版。電影版1956年便面世,唱片版是到了1959年才面世,筆者亦查出了《家和萬事興》唱片版在香港電台首次播出的日期,乃是1959年7月3日。
從曲式上看,《家和萬事興》唱片版的曲式是整齊的AABA,但《家和萬事興》電影版的曲式卻是A1A2BA1,頗有些差別。那差別主要是主歌的頭兩句,A1開始的三個音都是6.7 6 …,但A2卻是5 5 6 …,相信周聰的原意是追求變化。但後來的唱片版,卻是捨棄了這些微的變化,使所有的A段的頭兩句都以6.7 6 … 來開始,這當然是簡單易記得多。從音調看,唱片版的歌曲開始六小節,是有7音無1音,於傳統中國音樂而言,那是有離調的意味,像是轉移到一個較憂鬱的調門。
比照一下歌詞,電影版同樣是多變化些,全詞如下:
一枝竹會易折彎,幾枝竹一紮斷折難,
孤單實太慘,團結方可免禍患,唏!
我你間冇恨與憎,與眾相家露笑顏,
蒼蒼萬眾生,和氣不可有傲慢,唏!
大眾合作不分散,千斤一擔亦當閒,
齊集群力冇憂患,一切都好易辦,唏!
一枝竹會易折彎,幾枝竹一紮斷折難,
孤單實太慘,團結一心冇禍患,唏!
花雖好要葉滿枝,月雖皎潔有未滿時,
孤掌莫恃倚,團結方可幹大事,唏!
我你間要共靠依,更要將宿怨盡掃除,
安康過日子,和氣不可有妒忌,唏!
大眾合作好相處,千斤一擔亦不辭,
齊集群力冇猜忌,一切都好順利,唏!
花雖好要葉滿枝,月雖皎潔有未滿時,
孤掌莫恃倚,團結一心幹大事,唏!
在唱片版而言,上面加了藍色的歌詞字句,都刪走了,歌詞就變得簡單得多。事實上,在唱片版之中,主歌開始兩句就只是反覆唱着這兩組字句:「一枝竹會易折彎,幾枝竹一紮斷折難」、「花雖好要葉滿枝,月雖皎潔有未滿時」,主歌後兩句,也至少有九個字是不斷重出:「孤掌莫恃倚,團結……」不管當作兒歌還是一般勵志歌仔,這當然都是易上口易記得多。
從周聰這回改詞,或許又可以讓我們多思考一下,歌詞到底是甚麼?如何是好歌詞?
相信,以《家和萬事興》而言,寫出了「一枝竹會易折彎,幾枝竹一紮斷折難」這個形象豐滿的喻象,再點出「團結」這個核心主題,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但歌曲還有篇幅,那就努力再添些讓欣賞者不以為冗的枝葉。詞人於是再用上兩個生動的喻象:「花雖好要葉滿枝,月雖皎潔有未滿時」,前者借喻美好的東西有時也須有別的東西來映襯,美才浮現;後者借喻很多事情不會永遠美好,總是圓而復缺,缺而復圓,也就是一個人不會永遠強大,總會需要有別的力量扶助的時候。這兩個喻象可謂「折竹」喻象的變奏,亦可謂「折竹」喻象的補充。
所以,雖是反反覆覆唱着「一枝竹會易折彎,幾枝竹一紮斷折難」、「花雖好要葉滿枝,月雖皎潔有未滿時」以及「孤掌莫恃倚,團結……」,卻委實是好歌詞。說來,中國古代早有一個類似「一枝竹仔」的成語故事,一般名為「折箭訓子」,也許,是配合曲調時,覺得「箭」字不大協音,唱來也不及「竹」字爽利響亮,故易「箭」為「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