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聲歌林唱片公司的創舉與堅持（第三節）

第三節　首批粵語時代曲的兩位歌者：呂紅、白英

　　和聲歌林的首批「粵語時代曲唱片」，歌者僅有兩位，一位是呂紅，一位是白英。

 

　　呂紅乃是粵樂宗師呂文成的女兒，有人說呂紅得到機會灌唱「粵語時代曲唱片」，乃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但相信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呂紅是聽從父親的指示，捱義氣去唱這種歌曲。

 

　　所謂當時的情況，是本章第一節所未說的。其時，在粵劇粵曲的國度之中，「小曲」是地位極低的，大抵是因為相對於梆黃等粵曲形態，「小曲」的藝術價值不高。其次，以當時的大眾音樂文化環境而言，一般人是說不清新興的「粵語時代曲」和「（粵曲）小曲」的差別的。「小曲」地位既低，「粵語時代曲」便會受到同樣的看待。所以，當時肯去灌唱「粵語時代曲」的歌者，如果是來自粵劇粵曲界的，幾乎都是年輕一代且尚未獨當一面的伶人。

 

　　呂紅也可作如是觀。呂紅自幼就受父親影響，很早就能唱出不少粵曲名篇，包括他父親的首本名曲《燕子樓》、《瀟湘琴怨》等。

 

　　六十年代鑽石唱片公司為呂紅推出首張大碟時，內裡的文案是這樣介紹呂紅：

　　呂紅小＊姐是著名的歌唱家，亦是唱片明星。她是第一流中國音樂家呂文成的女公子，未滿十歲，便有神童的稱譽，呂小※姐擅長粵曲、粵語時代曲、國語時代曲和歐西流行曲，同是亦是廣東舞台劇名藝人，及中國古典舞和土風舞的舞蹈家，並能演奏中樂，她的唱片，在美國、加拿大很流行，及暢銷東南亞各國，她曾在美國各大學演奏，美國報紙稱她為「南國之鶯」。

 

其實早年呂紅還有「天堂小鳥」的雅號。

 

　　相對於呂紅，白英是更傳奇些。白英，其實就是鄧白英。舊日看黃奇智著的《時代曲流光歲月1930-1970》，其頁89介紹到鄧白英時說：「原為粵語歌星，以白英的藝名出版過《漁舟唱晚》（筆者按：實為《漁歌晚唱》）、《檀島相思曲》等多首水平頗高的粵語歌曲。五十年代初，她亦兼唱國語歌曲，灌錄了《月兒彎彎照九州》及《未識綺羅香》兩首名曲，聲名大噪，隨即轉為國語歌星……」這段文字讓人容易以為白英是先錄粵語歌唱片，才轉去灌國語歌唱片。但細看1952年的《華僑日報》，有不少證據顯示，白英的《月兒彎彎照九州》及《綺羅香》（沒有「未識」二字）兩首歌曲，是為樂聲唱片公司灌錄的（看黃奇智那段文字，筆者曾以為是為百代灌的哩，卻原來根本不是），初次上市日期應是1952年8月3日，而樂聲這批唱片，在同年的10月23日又再返貨一次。

 

　　所以，白英其實是先出版了《月兒彎彎照九州》等國語歌，未夠一個月，又出版《漁歌晚唱》等粵語歌。這是最新見到的歷史事實。在1952年的八月，白英既出國語歌唱片，又出粵語歌唱片，遠遠超乎大家對早期粵語流行曲的認識與想像。

 

　　在1952年以前，白英應該還是以唱國語時代曲為主的。比如筆者偶然在《華僑日報》上發現，她早於1949年，就有為麗的呼聲的晚間特備時代曲節目唱國語歌，演出的日期是1949年6月13日。在同一個月的20日和27日，亦見白英擔任同一節目，唱的歌曲有《秋的懷念》、《鳳凰于飛》、《鍾山春》等，都是國語時代曲中的名曲。

 

　　那麼白英為何會錄起粵語時代曲來呢？以前，筆者猜測中介人可能是馬國源這位音樂好手（上面提過的《銷魂曲》的作曲者）。不過近年又發現，白英的兄長鄧白浪亦是當時活躍的音樂人，與周聰亦有聯繫（讀者亦可參考本書第一章第三節）。其實，音樂唱片圈很細，白英由唱國語歌而轉去錄唱粵語歌，可說毫不出奇。只出奇在後來人們都幾乎忘了有白英這樣從粵語時代曲歷史一開始的時候便是橫跨國粵兩界的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