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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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8 14:08:48
其一
真的把Beyond的名曲《大地》試着重譜了。
感覺上,把名曲重譜,是毫無壓力,
因為珠玉在前,及不上原作是應該的;
逃得出原作的五指山,與原曲全然不似,固是好玩,
但以粵語歌譜曲之難,逃不出原作的五指山也是應該的。
有這兩種原因,自是了無壓力,
依個人的意趣努力而為就是。
「乙反」仍成癮,不時想着傳統與流行之間的對話,
也就想看看把《大地》改寫成能用嶺南傳統音樂中的乙反音階來奏唱,
會是怎個模樣?
譜的過程,自是得着一份難能可貴的經驗,得失,寸心知。
但好歹那音調頗宜洞簫吹,
如果是Beyond原來的《大地》,就不大適宜用洞簫吹了。
音調如許老餅,不叫《大地》了,叫《老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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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曾說過凡是據漂亮旋律填成的粵語歌詞,本身就是「宜譜詞」──宜於一字一音地譜成易記易上口曲調的歌詞。
這次拿Beyond的名曲《大地》來重譜,是當然地驗證了這種說法。
所以我們多端詳一下很多填出來的粵語歌詞的共同特點,
大抵就知道「宜譜詞」應該怎麼寫。
「宜譜詞」至少有三大特點,
其一是有曲式,作曲家譜它的時候用得上曲式。
其二是常有不少字詞重出之處,更重要的是有不少聲律重出之處。
其三是詞句內的大跳出現頻率較小。
有此三大特點,就會讓作曲家感到好辦事!甚至會懷疑寫詞者是否「心中有曲(其實的確無曲)」?
何妨以《大地》歌詞來印證,
它當然有曲式!
曲式需要一整段的文字聲律重出來建構。
一段之內,它也有不少「聲律重出」,
如「在那些蒼翠的路上」和「在那張蒼老的面上」,
其文字聲律都是「24334322」,
又如「秋風秋雨的度日」和「千秋不變的日月」,
其文字聲律都是「3334322」,
此時我們還見到,這四個句子,最後六個字音都是「334322」,
是另一重的聲律重出……
聲律重出的方式,是千姿萬態!任憑閣下變化。
接下來是最數學的地方,但其實數是無處不在,不須驚訝。
仔細端詳《大地》原詞,大跳出現了19次,而全詞相鄰字位有136個,
即大跳出現頻率不足0.14(一般天然粵語大跳出現頻率約是0.375)。
即平均每七個相鄰字位才有一個大跳,正好符合第三大特點!
為甚麼大跳要少(但不是說要完全沒有大跳),為省些篇幅,就不多解釋了。
要「心中有曲(其實的確無曲)」地寫「宜譜詞」,絕對不容易,
就像寫格律要求很嚴的舊詩詞般,而且往往更難些,
它寫來亦比填粵語歌詞難捉摸得多,相信要有不短的適應期,才能逐漸得心應手(其實填粵語歌詞也會有適應期的,但相信谷中的詞友都全過了適應期)。
至於這會否引人越難越愛,那真是難說。
附:《大地》原歌詞之中的大跳位置(以◇標示大跳之處):
在那些蒼翠的◇路上,歷遍了多少創傷。
在那張蒼老的◇面上,亦記載了風霜。
秋風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少◇年時,
迫不得已的◇話別,沒說再見。
回望,昨日在異◇鄉那◇門前,唏噓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沒變遷。
這刻,在望著父◇親笑◇容時,竟不知不覺的◇無言,
讓日落暮◇色滲滿淚眼。
在那些開放的◇路上,踏碎過多少理想。
在那張高掛的◇面上,被引證了幾多。
千秋不變的◇日月,在◇相識裡共存。
姑息分割的◇大地,劃了界綫。
小小對比:「即◇平◇均每七個相◇鄰字◇位◇才◇有一個大跳,正好◇符合第◇三◇大特◇點!」這個在上文出現過的天然字句,相鄰字位有23個,大跳有10個,大跳出現頻率逾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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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昨天把用洞簫吹的《大地》改寫版《老兵》貼出後,
意想不到頗得一些book友的喜歡,非常感謝!
如果比較兩次重譜名曲,
上次重譜《戲劇人生》,旋律線變化是很大的,
頗覺逃得出原作的五指山。
今次重譜《大地》,
逃不出原作的五指山的感覺是很強的。
事實上,筆者基本上只是把《大地》原曲降一個音階,
看來實在懶惰,
能「做手腳」之處是在節拍上大幅改動,
也為旋律添加許多「花」音,
期使聽來感覺跟原作不大相同。
說來,
降一個音階的方法,
在傳統粵樂中,常用於把羽調式(或以la為主音)的旋律變換為乙反調,
不過這種變換一般不改動節拍,也不加花,原曲面貌基本上得以保持。
希望下次如果又想重譜某粵語歌名作,
可以不再用這種懶懶的降/升音階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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