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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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22 13:44:30
去年初才組成的本地流行樂隊Nowhere Boys,這名字靈感來自一部講述John Lennon的電影《Nowhere Boy》,樂隊之自行定位為「電影式輕搖滾樂隊」。他們準備推出的新專輯,有這序曲:《亂世超人》,由Fisher Kan包辦曲詞。
這裏又見「亂世」二字,看來香港流行曲創作人的「亂世」感頗強。歌曲的音樂編排頗有層次,由輕而清淡漸而層層加厚,情感上也由抒情而逐漸變為激情。歌詞寫的,卻是某個人的半生歷程。
歌詞中從想飛寫起,又是「飛」的意象:「少年希望高飛,未有預備演繹一齣歷險記,太多規則要除掉,除掉不了……」「想飛」只有一句,而這天真純潔的奇想,被現實播弄後,飛是遙遙無期。於是主角只能夠「及早熄燈借夢境營造一切」,作個美夢慰藉自己。
接下來的幾段歌詞,寫的都是飛不起,卻似靜靜地等着老等着死的感覺。當中有幾句頗堪細味:「被限制了起步,從中途,就編寫了句號」、「並未有衝動扮英雄,被虛假的先知去薰陶,被塑造,扮演一世木偶都好」、「善用我的謊言,扮可憐,在小小的傷口裏灑鹽,沒意義,談心可免大概則免,寧願解說九深一淺。」
這第一串引出來的句子,就像是說這一生已不再有發展。而「號句」而用上了「編寫」,就像俗語說的「割雞」卻用上「牛刀」。當然,這是關乎人的一生,那「句號」在要劃上之前也真要「編寫」一番。
第二串句子,「並未有衝動扮英雄」看來是給有意置前了,當然,預先讓欣賞者知道,詞中主角溫馴得連當英雄的衝動都沒有,是頗有刺激作用。接着「被虛假的先知去薰陶」中的「虛假」,應該是後知後覺地知道的,如果一早知是「虛假的先知」,就不肯被薰陶吧?這裏一連三個被動句,或謂「扮演一世木偶都好」這句何來被動,然而「木偶」就是被人牽線控制才做動作的,其實亦是被動。如此強調被動,物極必反,可感到詞中主角是多想主動地自主地做一些事。
第三串句子,聽歌者的演繹,是這樣斷句的:「善用我的謊言,扮可憐。在小小的傷口裏灑鹽,沒意義,談心可免大概則免。寧願解說九深一淺。」這串句子,寫的當是等着老等着死的時候,對現實人事總是虛應,有時還善用謊言扮可憐。而看來,詞中主角也很怕敞開心扉談心,怕不慎的後果如向小傷口灑鹽。詞中主角說:「寧願解說九深一淺。」也就是說,他寧願說些國粹性話題。其實,這國粹性術語,「深」、「淺」二字須調換才是正確說法,現在寫成這樣子,大概是想增加其歧異性及可議性吧。這處是表現了詞中主角有時很想閃躲逃避,不敢面對自己的「志傷」,情願不痛不癢的談論國粹性知識。
整首歌詞,到了最後一段,詞意才一百八十度逆轉,彷彿句號忽然變成開引號,期間欠了點過渡:「……望着漫畫激動,仍心動,能否給我當一次英雄,能無視規則作弄,能力超出世俗,隨自己的態度,流浪好躲懶都好……隨便編寫我地圖」這裏一方面描寫詞中主角受漫畫故事的激發,仍有想當英雄的衝動,回扣「亂世超人」的歌名;一方面則極希望掙脫藩籬,隨心隨意做喜歡的事,不過,這兩方面都只是想像中的事情罷了。也難怪唱到這處,音樂益見憤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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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亂世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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