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賢如何處理「詞眼」兩例

 

　　詞作有「詞眼」，但何謂「詞眼」，人言人殊。筆粗略研究過若干前賢據詞譜成的粵調歌謠，覺得「詞眼」這回事在粵調歌謠中，是時有時無。

 
圖一

　　這處試先以經典名曲《荷花香》為例，說說前賢怎樣處理「詞眼」。如圖一的第一行詞譜，歌詞是一個十字句：「怎禁它芬芳吐艷滿銀塘」。但譜曲人在「艷」字後把句子斷開，加入五拍半的過門，其效果是使「艷」字若有若無的繼續縈繞聽者的耳畔，也就是以虛能藏實的手法強調這個「艷」字。如此處理，是把這「艷」字視作「詞眼」。

 

　　照一般處理，「怎禁它芬芳吐艷」可以譜成圖一之中第二行（有兩個紅色問號那行）的模樣，「芬」「芳」各唱一拍。這樣處理，「芬芳」一詞便會跟「艷」字爭鋒頭。看來，前賢為了讓「詞眼」「艷」字異常突出，便使「怎禁它芬芳吐」等六個字都平分春色地各唱半拍，於長度上毫無差別。

 

　　講開又講，順帶說說《荷花香》的另一句歌詞的譜曲處理。如果相較於「看圖識字」而言，則這裏所說的處理是「聽樂識意」，雖然這樣說好像顯得作意頗膚淺，但音樂有時確是用這種手法來表意的，只要用得好，源於「聽樂識意」之原理，卻遠遠超越它，那就不覺膚淺！且看圖一之中的第三行詞譜。原本的詞句應該只有「心如明月留天上」七個字，但譜曲者卻在「月」字後面加了個虛詞「呀」字，並且讓這個「呀」字忽地飆高，於歌曲的最高音區處咏嘆，拖唱了五個音，這當中的效果，便有如心兒真的高高的飛掛到明月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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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另一例子《三疊愁》。

 

　　《三疊愁》是風格頗傳統的原創粵調歌謠，長音頂多長一拍，卻可以有三十二分音符（因為速度很慢，每分鐘約是三十多至四十多拍，所以三十二分音符唱來也不算急迫），不少廣東傳統歌樂，都有這特點，比如著名的《平湖秋月》，長音頂多亦長拍半而已。

 
圖二

　　回說《三疊愁》，如圖二，不計過門，但計字與音的相配，一個字拖唱超過一拍的只有三處，也就是圖中畫了雙紅綫的那三個地方：

第一行的「歸」字拖唱拍半、

第二行的「一」字拖唱兩拍、

第四行的「歸」字拖唱三拍。

筆者相信，譜曲者應是視這兩個「歸」字和那個「一」字為「詞眼」，尤其是最末的「郎不歸來」的那個「歸」字，有總是不想唱完它之勢，彷彿就只是奢望「郎」你「歸」來吧！

 

　　這亦是一種「詞眼」的強調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