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鎮宇《粉紅解密》（何沛澄唱）

 

　　近期網上有首歌曲叫《粉紅解密》，據作曲者說，那是早在去年六月電影《解碼遊戲》還在拍攝的時候已經寫好。而到現在才發表，大抵是受電影的影響。

 

　　電影《解碼遊戲》沒有迴避圖靈同性戀的問題，歌曲《粉紅解密》在這方面也沒有迴避。這首歌曲，由何沛澄作曲主唱，蔡鎮宇寫詞。

 

　　從這首歌，很自然的想起早年曾涉及同性戀問題的粵語流行曲，估計最早的是1984年的時候，由徐日勤作曲、向雪懷填詞、鍾鎮濤主唱的《壞了的指南針》。在當年而言，這歌詞已是努力地想平等對待同性戀者，但卻設定了同性戀是「錯誤的傾向」，導致「兩極磁場異性互相抗拒」，詞作者最後期望：「要面對現實，重新再去覓方向。」可以說，這種話語始終是基於異性戀霸權的視角。翌年，有一隊皇妃樂隊唱過一首《同性戀Gay》，詞中直截了當的唱出恐同心態：「Gay佬我怕你！Gay佬我怕你……冇法同你喺一起，搞到我周圍咁避……」那異性戀霸權的意味就更強，也帶著歧視。

 

　　經過三十年的發展，現在粵語流行歌詞對於同性戀才能較平等的看待。

 

　　《粉紅解密》長達六分多鐘，中間有兩三分鐘是純音樂，而到最後的分多鐘，頗咄咄逼人的連續詰問六條問題：「過去謬誤終需認，終聽懂他的哀鳴，可想今天結果理應是舊有聰穎？古今幾多雙生命，分桃給迫壓殉情，怎麼體恤只施予大名讓你叨的精英？哪生得高級的命，高得可公開欺凌，今天得資格批判並無視愛者的心聲？……」而歌曲也就在這時候到達高潮。六條問題，是邀請聆賞者來思索思索，雖然詞人應有自己的答案，但聆聽者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這六條問題都是由兩短一長的句式構成，而且句句押韻，感覺上是頗難填的，像這條問題「要強是將愛規定，可想過溫馨家庭，一天甘心望至親被歧視過生命」之中，較長的第三句，頗覺費解，估計應是「一天到晚甘心看着至親在被歧視之中過生活」的意思。又如最後一個問句「准他不需將真愛化成密碼坦率心傾」，末四字已另成一重意思，硬把兩重意思擠在一個長句之中，頗影響聆聽者的訊息接收。有些歌詞創作是刻意寫得艱澀，聽固然聽不懂，看也要反覆看才有所領會。但相信《粉紅解密》不是這一類型，而是應該一聽就聽得明白，全部能夠無障礙地把訊息接收，否則感人力量就大打折扣！

 

　　以這角度來看，歌詞一開始的兩個短句：「二十上葉，烽中有他」，亦有這種弊病。在MV上有歌詞可邊聽邊看，聽眾自然可以較快知道說的是「二十世紀上半葉，烽火之中有他……」，但如果僅是用聽的，很易聽成「易拾上頁，風中有他」，有點不知所云。有好些朋友總愛指斥現今的粵語歌詞不知所謂，要是他們就拿這兩句來展示，說「落筆便打三更」，也真是無可辯說。

 

　　總體而言，《粉紅解密》是頗完整地唱敘出圖靈在戰時為了破譯密碼而創造出嶄新的電腦科技的真人真事，既挽救了無數生命，也造福了後代！歌曲中又不忘觸及圖靈因同性戀而受迫害的慘痛一頁，並因而連續追問！這樣，它一方面可視為電影的濃縮版，但更在意反思對同性戀者的態度。故此歌詞文字雖有沙石，還是頗有意思的。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同性戀歌曲解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