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歌經典《世界真細小》四十年

 

 

　　「人人常歡笑，不要眼淚掉，時時懷希望，不必心裏跳，在那人世間，相助共濟，應知人間小得俏，世界真細小小小，小得真奇妙妙妙……」

 

　　「歡笑樂園開心地，開心到日夜笑嘻嘻，喜氣揚眉歡笑面，我地大家歡聚真有趣……」

 

　　這兩首粵語版的迪士尼歌曲，面世至今，是四十周年了。

 

　　1975年二月，迪士尼樂園表演團來香港演出，事前找來黃霑填寫一批歌曲的粵語版，林燕妮則寫中文台詞對白。演出後，多首粵語版歌曲都很流行，某周刊亦以能獨家刊載這批歌詞為榮。是年四月，四朵金花出唱片，便錄唱了其中三首，即除了上舉的《世界真細小》和《歡笑樂園開心地》之外，還有《無繩又無扣》。為此，黃霑曾一度懷疑他的歌詞版權遭盜用（按：那時還未有香港作曲家及作詞家協會）。

 

　　四十年前香江，《啼笑因緣》與《鬼馬雙星》剛為粵語歌壯大聲勢，而黃霑則得到這個發揮才華的大好機會，為粵語兒歌闖出新天地，讓當時慣唱唔啱音粵語兒歌的人們感受到啱音又有意思的粵語兒歌，是何等有吸引力！由是也為粵語歌攻堅再下一城！當然，四十年前的四朵金花，張圓圓已成張德蘭，汪明荃曾是人大，王愛明據說當了齋舖老闆，而沈殿霞卻已仙遊，歌聲宛在人面漸非。從好的方面看，四十年來，粵語兒歌有異常豐盛的收成！

 

　　相信，黃霑是粵語兒歌園地的開墾者，而鄭國江、韋然等則接過棒來，辛勤筆耕，寫出數以百計以至千計的優秀兒歌，使到這個園地繁花似錦。

 

　　鄭國江坦言深受黃霑這幾首粵語版迪士尼歌曲的影響。在《詞畫人生》一書中，他曾說：「《小時候》的歌詞，或多或少受黃霑影響，那時候，黃霑為和路迪士尼來港演出的一個嘉年華形式的表演項目創作歌曲，其中一首插曲《世界真細小》風靡一時，『世界真細小小小，小得真奇妙妙妙。』這首歌的歌詞，已深印在腦海中。它給我很大的啟示，原來兒歌可以寫得這樣生動活潑的。於是我寫《小時候》時，有個更反斗的念頭，好，黃霑寫了『小世界』，我寫『小宇宙』，要大過你，所以《小時候》劈頭第一句便是『小小的宇宙』……」

 

　　寫兒歌要有童心，這方面鄭國江看來是比黃霑更富饒。不過，說到《世界真細小》這批迪士尼歌粵語版，黃霑厲害之處是很多時都頗貼近原來英文歌詞的意思。就以《世界真細小》而言，原曲的名字為《It’s a Small World》，黃霑意譯為「世界真細小」，而且還填得進曲調之中，又琅琅上口，是天才的創造。事實上，原來的副歌曲詞，就只是不斷重覆的「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world after all, It’s a small, small world.」反而粵語詞還多些變化：「世界真細小小小，小得真係妙妙妙，實在真係細世界，嬌小而妙俏……」這變化中，有頂真，有疊字，音樂意味絕不比原詞單純地用疊句來得少。

 

　　《It’s a Small World》一個常見的曲詞版本中有這詞句：「There is just one moon, and one golden sun, and a smile means friendship to everyone……」《世界真細小》也有照應並努力依隨這段原詞之意：「又有陽光照，兼有朗月耀，良朋同歡聚，相依相對笑……」

 

　　由是看來，黃霑這首《世界真細小》又豈止是寫兒歌那樣簡單，還在示範怎樣把英文歌詞力求信雅達地譯為粵語詞！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兒歌經典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