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詠謙《不枉我們張山十年》（岑寧兒、陳詠謙等唱）

 

 

　　人類全面進入網絡世界，沒有廿年都有十年，文化生活日見分眾小眾，原應該很大眾化的流行歌曲也不例外，某些作品，敢於把小眾小圈子中流傳的語言寫入流行曲之中，聽眾不理解是聽眾的事，聽眾應主動探求這些語言的含義和產生背景嘛！以前聽流行曲往往只需被動地接收便行，但現今有某些流行曲是不能用這種方式去欣賞的。

 

　　像近來，岑寧兒有首歌叫《不枉我們張山十年》，其中的「張山」是甚麼呢？

 

　　官方的MV，開始時有一段引文：「張山（英譯Hill Cheung），於五嶽之側，相傳天才偶像派祖先在山中隱居，窮一生精力，終於練成獨門武功『Chikinology』，江湖亦從此多事。」這樣，頓悟原來這「張山」一語即是「囂張」，卻把它諧音成英語「Hill Cheung」後再回「譯」成「張山」。

 

　　可是這MV引文內又多一個不解的語詞：「Chikinology」，歌詞結束處也有使用這個詞語：「We are really chikinology, really really chikinology」。這「Chikinology」又是甚麼意思？真是一謎才解，一謎又生。

 

　　試着網搜「Chikinology」，很快搜得一頁發表於2011年七月初的網誌，不但有提到把「囂張」說成「Hill Cheung/張山」，亦有解釋「Chikinology」意即「自己攞嚟賤」。網誌還提及早在2009年二月初，藝術中心曾有一個名為「張山十年」的音樂會，這音樂會的主題曲正是《不枉我們張山十年》。這場音樂會，觀眾除了一位不知何故買票進場的人士，其餘都是演出者的親友。這才明白，這首小圈子歌寫好已有多年，現在是正式「公開發表」而已。

 

　　從一首歌讓我們認識到一個小圈子的獨特文化生活，再次印證香港這個「文化沙漠」一點都不「沙漠」，歌詞中多一兩個這樣的小圈子暗語又何妨。

 

　　簡單說來，岑寧兒、陳詠謙、張傑邦、梁仰詩、洪丰盈、袁慧妍自小就很友好，並組成一個無伴奏合唱組，名為「Charatay（粵語「格勒底」的諧音）」，他們唱得是很專業的，不少歌手都曾找他們伴唱，如陳奕迅、劉美君、容祖兒等。《不枉我們張山十年》正是紀念他們這個六人小圈子的友誼的歌曲。

 

　　其實，說「張山」的意思等於「囂張」，那又未必，更相信那不過是自謙或自我謔笑。就正如「Chikinology」也不是百分百等於「自己攞嚟賤」，反而感到說者語帶自豪，甘之如飴。

 

　　這當年的音樂會主題曲，由岑寧兒作曲，陳詠謙寫詞，而是次「公開發表」的版本，還是由他們六人一起主唱。

 

　　紀念走在一起合唱多年的情誼的歌曲，曲調自是溫婉柔美的。陳詠謙的詞，也幽幽地散發着濃濃的溫情：「……這天，也總不枉我們張山了十年……像每一首歌你起歌我即和，我們唱到開始變老都不錯，敘個舊又再唱這首歌，就似當初。人既然活到一天，留下甚麼可給慶賀，回望我在最初遇過甚麼，那時我簡單得多……我曾遇到很多，學會很多，也記得起那些闖過的禍，有緣做你身邊擦過的一個……然後我在最終做過甚麼，我們有過一首歌。」

 

　　大抵，作為聆聽者，不管青年、中年、老年，都可代入自己的「張山十年」，而在聆聽者自己的圈子之中，也當「有過一首歌」，一唱起來回憶無限，別饒意義。於是，原是小圈子的歌曲，有可能變成人人喜愛的流行曲。這樣想卻不知是否已屬商業計算。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小圈子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