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奕邦《憐香惜玉》（蔡卓妍唱）

 

　　本文原發表於2013年9月21日的《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是「『新潮』與『傳統』」。

 

 

　　流行情歌，很多時都是表面新潮，內裡傳統，讓大家恪守傳統的性別角色。可以說，時代聲音亦有很不時代的一面。最近由藍奕邦填詞的蔡卓妍新歌《憐香惜玉》，就是這樣的例子。

 

　　換個說法，也可以說是詞人憑藉「新潮」與「傳統」之間的角鬥，形成衝突及張力，牽動欣賞者的心弦。

 

　　新潮，詞中所描繪的新潮，是許多新時代女子渴求的形象：「望鏡子，畫眼影，畫到冰冷又沉靜，畫到眉目之間，載滿絕情。露背裝，六吋踭，著得高貴又神聖，成熟買相，方可博到掌聲。」如此理性、冷豔、成熟，想到的是職場上的天之驕女，又或是社交場上那些名媛。

 

　　頗喜歡「畫到眉目之間，載滿絕情」的句法，簡練到位。「絕情」雖抽象，一經這樣拈出，倒是具體起來。

 

　　新潮，就只新潮了這開始的一段，接下來幾乎每一段都是表現傳統的女子心態：覺得自己是小鳥，須要依人，也就是需要有人疼有人愛。詞中有一段說：「若我可沒理，活到不顧及形象，又怕承受不起那個下場……」雖尚有「新潮」的位置，卻可說是傳統心態佔上風的一回交鋒。所以按內容比例，「新潮」與「傳統」之比是一比五左右，可見詞人是更看重傳統女子心態的描摹。若有文化評論人觀賞這首歌詞，大抵會感慨是在全力鞏固傳統的性別角色。

 

　　事實上，詞中有這幾句：「疼我吧，愛我吧，你當我勞累到和你乞討」，如此去乞求疼愛，跟開始那種理性、冷豔、成熟形象反差也甚大。當中也似乎暗示了正是那種理性、冷豔、成熟形象，讓男人覺得這位女士不需要誰來憐香惜玉！

 

　　詞到最後一段，粵語用語多了一些，如「大安旨意」，這四個字普通話人應不難明白。又如詞中最後一句：「先將這純樸再次收鎖於地牢」，「先將」也應是粵語語法，如果以普通話語法去理解，語意反而有所損失。相信是詞人為了使語意屈折而得到較豐富的含義，寧願用上粵語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