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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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10 08:31:45
九月號的《戲曲品味》「曲小情深」專欄，已交了稿，賞析的是邵鐵鴻的名曲《流水行雲》。稿件寫好後，感覺曲中頗多情感爆發處，不比一般的乙反小曲的徒是哀愁，於是很想知道《流水行雲》的面世時間，主要是：是香港淪陷期間寫的？還是香港淪陷前已經面世？
為此，又去中央圖書館翻了多天舊報紙。上天似乎真的不負有心人，居然覓得若干蛛絲馬跡。
附圖是刊於1941年7月17日《星島日報》的ZEK電台（香港電台的前身）節目表。那些年頭，經常有音樂社團到電台作特備演出。這一天，作特備演出的赫然是「捷利洋行灌片部音樂團」，演出的陣容十分強勁，有小明星、月兒、小燕飛、新馬仔、上海妹、白駒榮等等（不會是播唱片吧？）。說到「捷利」，從刊於1941年元旦的廣告可知，該唱片公司是1941年才開始推出唱片的。
更眼前一亮的是：「尾聲行雲流水」邵鐵鴻琵琶，崔蔚林洞簫合奏，這「行雲流水」，應該就是後來的《流水行雲》吧！估計這首樂曲最初乃是喚作《行雲流水》。
「行雲流水」四字是有典可考的。蘇軾在《答謝民師書》一文中說：「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態橫生。」所以推測邵的曲子最初應是叫《行雲流水》是不無道理的。以平仄而言，樂曲名字平聲尾會順口些，因此後來便改稱《流水行雲》吧。
換句話說，憑這節目表，可以推想：《流水行雲》最初叫《行雲流水》，在1941年7月17日前已經寫好，當天的電台特備節目中的演出可能是此曲的「首演」。不過，這僅屬推測，還得多方求證。
中央圖書館的舊報資料，缺去1941年8月份，我只能看完七月份，跳看九月份及以後的，至十二月初日軍襲港後，報紙資料又缺。
然而慶幸見到1941年10月1日及1941年11月5日，ZEK電台的播放音樂時段，都播過兩首樂曲：《紅荳曲》和《流水行雲》。據筆者觀察，那時ZEK電台播放七十八轉唱片（每一面的容量只有兩分多鐘至三分餘鐘），總是把一張唱片的A和B的曲子都整首地播一遍，而且也很依次序的先播A面後播B面（以上圖所展示的節目表為例，當中一個播放音樂唱片環節，播的是《柳浪聞鶯》、《寒江釣雪》，查鄭偉滔編著的《粵樂遺風》一書，知這兩首樂曲正是來自同一張七十八轉唱片的，和聲公司第廿九期出品，唱片編號49869）。由是不禁推測1941年的八月或九月份，唱片公司曾出版過一張A面收有《紅荳曲》、B面收有《流水行雲》的七十八轉唱片。
不過，這張《紅荳曲／流水行雲》唱片後來不但絕版，而且似乎也絕跡了。
《紅荳曲》原是有歌詞的，且是為同名電影而作的主題曲。據筆者手頭資料，電影《紅荳曲》的廣告，早於1941年的元旦便有刊登，是作為新一年度的「推薦」片。因而電影《紅荳曲》應該在1940年的某些時候便已拍竣，其同名主題曲自然也是在1941年前便寫成。所以，1941年的八、九月間有《紅荳曲》的純音樂版唱片推出，是很正常的事情。反而電影《紅荳曲》卻要到1941年的12月3日才正式公映，甚至連片商的名字都換了（元旦時的廣告標的是黃金影片公司，上映時公司的名字卻是星光公司），卻是有點奇怪。
有關電影《紅荳曲》，這兒可多補充一點資料。邵鐵鴻除了是影片主題曲的詞曲創作者，也有份在影片中客串。在11月28日的廣告上，有「青年男女們齊來學唱這支紅荳曲」的語句。11月30日的廣告上，有電影的故事簡介，跟電影資料館提供的用字有差異：「在紅荳村裡一群嬌艷的紅荳姑娘們，她們是那末天真純潔無瑕的，給三個都市青年包圍了，追求着，戀愛着，她難他們的鬥爭中，終於做了俘虜，美麗的憧憬只是剎那間，悲哀跟着來了，終於帶了創傷而回到紅荳村，雖然景物是仍舊，歌聲是可愛，但她的心卻已經破碎了。」
在12月3日影片上映當日的廣告，文字又更新了：「故事敘述一段男女間戀愛的悲喜劇，正像片裡的主題歌一般地充滿了搖曳的氣氛，輕快的喜趣的把青年男女的痴情訴說出來，戀愛的過程是那麼曲折，那麼淒艷，他們以生命來爭取愛，這愛是永恆的。」「美麗的畫面，搖曳的音樂，嬌媚的姑娘，嚦嚦的鶯歌，……組合成這部影片，一切一切在華南影壇上沒有看見過；牠沒有一般的俚俗的陳調，牠給予觀眾們一種新的，可愛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