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敬祖《出手吧》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樂壇新人類」。

 

　　《出手吧》，看到這樣的歌名，預感到歌詞應會寫得比較特別。當真的把歌詞找來看後，實際上也確是如此。這首歌曲，作曲兼主唱的是潘敬祖，填詞的是曾紀諾。不管是唱的還是創作的，在樂壇上都屬較新的面孔。

 

　　從網上找到一點資料，潘敬祖年前曾獲蒲窩青少年中心樂隊比賽冠軍，後為華納唱片公司的合約作曲人，2009年推出了首張個人創作專輯等。如此說來，潘敬祖少說也已出道三年了。至於曾紀諾，多年來熱愛填寫粵語歌詞，以往活躍於業餘圈子，也是許多填詞講座的必然座上客，近年漸漸發展至開始為職業歌手填寫歌詞，可謂有志者事竟成。

 

　　欣賞這首《出手吧》，會感到是新晉詞人藉詞作跟新晉創作歌手互相勉勵。詞是寫得頗有意思，不過其中有一二歐化語法的詞句如「六歲喜歡唱歌的你」、「漸覺歲數倍增的你」，筆者總是覺得可免則免。如果就句論句，不考慮旋律配合或押韻，「你，六歲喜歡唱歌」、「你，漸覺歲數倍增」才是清通的中文。

 

　　歌詞不乏提到流行音樂創作人所要面對的艱難現實。諸如「廿歲返工拍拖的你，是怎麼厭棄遊戲……」「說工作多到喘氣，忙碌受苦加受氣，抽空創作就叫奢侈到死……」這些情況，自然不是描寫那些已經名成利就的一群，而是描寫名利都欠缺，只是以業餘身份默默地搞音樂創作的那群人。當中「奢侈」二字，實在也傳達出這群人的無奈：生活很難有平衡點，為口奔馳去工作，往往就會被工作奴役得「長恨此身非我有」，抽空寫歌委實會變成十分「奢侈」的事情。

 

　　詞人的立意卻是，不要再諸多藉口哄騙自己，是時候「出手」了，否則就會遲了，恨錯難返。其中有兩處寫得甚有意思。其一是「老餅結他怕丟棄，彈了就看到朝氣。」這兒「老餅結他」隱含了身份與年代，大抵是多年前買下的結他，才會顯得「老餅」，而且為了省儉，也是捨不得另買新的。但是，玩音樂的真義當是把音樂玩好，而不是捨本逐末的計較手上樂器的「老餅」與否。詞人那句「彈了就看到朝氣」，用意應是相近的，但更強調放開懷抱，投入地去玩音樂，那份朝氣就會重現，人們就會發現玩奏者的音樂才情。其二是「你不要自言自語，長夜如若停頓哪有晨曦？」這詞句等於說，再這般趑趄不前，就像是把漫漫長夜的時間停頓下來，那將永遠見不到晨曦！或者，現實派的欣賞者會說，即使勇於實踐自己的音樂夢想，也未必就等得到「晨曦」的到來。可筆者倒認為人生總應該有夢想有希望。盼盼「晨曦」到來，人也活得有力量些。

 

　　歌詞從開始起的多個段落，都在勸勉一個「你」，但到最後歌詞則變成以「我」為主，「我已經多次忍你，藉口又再三幅被……誰又有珍惜純真的重要？我已漸漸成熟了，我知道需要出手了……為信念放膽的叫，直到下世都可以微笑！」這在結構上是有點失調，欠統一。不過有時又想，這個「你」也可以是「我」的化身，勸勉「你」其實就是勸勉自己。何況，詞中的尾後部份是提到「日日來望鏡」，「鏡」中的「你」不就是自己嗎？

 

　　大約地計算一下這首《出手吧》歌詞，有三百多字，比起羅文、鄭少秋那些電視歌年代的歌詞長度，是長整整一倍。但曾紀諾填起來並無嘮叨之處，頗是難得！大抵，也是已經慣於填寫這樣的長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