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發表於《戲曲品味》月刊2012年六月號第一三九期,見刊標題是「王國潼弘揚二胡宗師劉天華創作精神」。
今年是二胡宗師劉天華逝世八十周年,為此,二胡名家王國潼計劃辦連串活動來紀念這位國樂先驅,藉此宏揚劉氏的作品與精神。
說起劉天華,王國潼有無盡的說話。劉天華享年僅有三十七歲,今年已七十三歲的王國潼,對劉天華始終是崇敬的,而對劉天華創作的十首二胡名曲,他感到即使拉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終極詮釋的。事實上,劉天華是現代二胡音樂的奠基人。在清末民初的時候,人們被洋槍洋砲打擊得心理失衡,只知崇洋媚外,偌大中國兀是見不到自家有甚麼好東西。其時二胡予人的聯想不過是乞食用的,絕不能登大雅之堂,是劉天華排除萬難,立志要把二胡帶進學術殿堂,最後得以在北京大學設立二胡課,他又不輟的創作二胡新曲,既是他改進國樂思想的實踐,也大大刷新人們對二胡的觀感。八十年後的今天,二胡不但在我國極普及,世界上不少地方如日本、新加坡等地也有大學設二胡課程。
筆者記得約廿年前,初次跟王國潼大師做訪問,談的也是劉天華。那時問他對劉氏作品的見解,他說四九年以後大陸音樂家寫的二胡曲,大多數以第三者角度來表現感情,可是劉天華的作品,卻是純發自創作者的內心的傾吐。廿年過去,王國潼對劉天華的作品,又有更多新的理解。比如說到劉氏的最後遺作《燭影搖紅》,此曲寫成後廿八天,劉天華便因染上猩紅熱急症辭世,對這首作品沒有留下任何解說、詮釋。而今主流的解說認為此曲表現一份愉悅之感,因為曲子是用三拍子的圓舞曲節奏寫成的。但王國潼認為,這說法是錯的,《燭影搖紅》要表現的是奮進的情感和在逆境中艱苦奮鬥的精神。幾年前,王國潼便曾整理過這些新理解,編寫成《劉天華二胡曲──王國潼演奏譜及其詮釋》。
筆者也見近年內地音樂學者對劉天華作品有很多新的理解,比如發現劉天華的多首二胡曲創作裡,都精心地汲取了許多京劇音樂的元素。想到現代二胡流派裡,以閔惠芬為首的一派,十分主張胡琴的「聲腔化」,也就是通過移植和演奏戲曲音樂,來提高二胡的表現力。以之請教王國潼:「劉天華的十首二胡曲算不算是『聲腔化』的作品?」他很同意:「劉天華早就已經這樣做了!」王國潼自己也很早便有作這類嘗試,比如早年曾把京劇《智取威虎山》裡的唱段《只盼着深山出太陽》以二胡奏出。
王國潼近年與兒子王憓合編了一冊《廣東音樂二胡曲集》,相信是他居港廿年,多奏廣東音樂後的成果。但原來王國潼早在六十年代初便有南來學習廣東音樂演奏的,那時每年南來學兩個月,前後共學了五年,跟隨的名師有劉天一、朱海等。廣東音樂裡的乙反調名曲《雙聲恨》、《昭君怨》,正是那時跟朱海學的。對於廣東音樂,王國潼的學習心得是,廣東音樂與粵語以及粵地的人文、性格、情調息息相關,因而在手法和技法上都有自身的特點,絕不可套用北方的技法來拉的。在筆者心目中,廣東音樂也是很「聲腔化」的東西,因為十首有八、九首是可以填詞演唱的。其實九十年代的時候,王國潼便曾創作和演奏過《帝女花幻想曲》,是南來樂人融入聲腔化粵樂的一次嘗試。
訪問行將結束,筆者吐露了作為一個二胡音樂愛好者的皮相看法:覺得劉天華二胡曲和廣東音樂的一大好處是完全可以一個人拉,不須用別的樂器伴奏,技法也不算艱深。現代的二胡曲作品卻不然,動不動就是協奏曲,而技法更是極艱深。王大師聽了只是莞爾。
由王國潼辦的劉天華紀念活動,首先是在五月三十日於香港大會堂演奏廳舉行二胡示範講座《劉天華十大名曲之演繹》。繼後於六月八日及九日於香港理工大學蔣震劇院舉行兩場劉天華名曲演奏會,到七、八月間,還會出版劉天華十大名曲樂隊協奏版的CD唱片,王國潼獨奏,王憓指揮北京愛樂民族管弦樂團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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