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發表於2012年4月28日的《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是「粟米六粒飯,草根有共鳴」。
《粟米六粒飯》,這是香港獨立音樂人Serrini的近作,充滿香港草根的智慧與自嘲本色。而筆者立刻聯想到「何不食肉糜」的古代典故。
「粟米六粒飯」是某些香港食肆寫菜牌時的偷懶寫法,其實應是「粟米肉粒飯」,其他類似例子如雞髀寫成「雞比」,韭黃寫成「九王」,甚至飯也只寫作「反」。然而由「粟米肉粒飯」變成「粟米六粒飯」,讓草根小民產生的感想可就豐富了,有關這道「名菜」,網上議談頗不少。
Serrini的《粟米六粒飯》也是想像現實中食肆真有這碟飯可選,是最廉價最草根的選擇,也是永難覺甘味,永難覺溫飽的膳食。事實上,不管是「粟米六粒+飯」還是「粟米+六粒飯」,比所謂的粗茶淡飯還要不如。記得五、六十年代的香港,窮人裡流傳的經典吃法是「豬油撈飯」甚或「豉油撈飯」,「粟米六粒飯」跟這些是庶幾近矣!
《粟米六粒飯》只用簡單的木結他伴奏,曲調亦是以簡單而又十分傳統的流行曲式AABA寫的,唱也不專業,卻讓香港很多中下階層產生共鳴。
「粟米六粒飯,要肉碎都難,頹廢的正餐,每日是但揀。驚覺樣子殘,再沒有歡顏,埋首工作間,放工天已晚。但我不想不想承認現實艱難,但找不到勇氣折返。若有一天我發現時光像俘雲轉眼,若有智慧揀過豆腐火腩飯。已沒有空閒,發夢已很難…」
歌詞句語間,透露出現實生活的磨人,都說為口奔馳,但吃都沒有一頓好吃的,只能在類似「粟米六粒飯」的款式裡無奈地揀選,日復一日的如是,縱是鐵漢怕也弄得意志消沉。
但詞人意志是猶存的,「不想承認現實艱難」,可是即使這樣又能有何作為,以至找不到勇氣向夢想折返。如果「豆腐火腩飯」是較高生活質素的象徵的話,則詞人這方面的要求並不高,然而字裡行間暗示了即使想達到「豆腐火腩飯」這個層次的生活質素亦不易為。
歌曲最後如是唱:「但我竟意興闌珊,再撐得幾多晚」,頗是黯然,但筆者覺得,詞人還是會撐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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