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侶山歌》探究剳記

 

　　在《信報》的專欄裡提起《情侶山歌》，便記起2007年春節前後，前輩鄭幗寶特別囑咐為其找這首《情侶山歌》的歌詞。這事當然不是問題，手頭老早便有，那是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托黃志淙的福在商台的資料室複印出來的。那時也只是憑直覺認為要複印下來，實際上並未知道這首《情侶山歌》有甚麼重要之處。

 

　　記得把歌詞親自送到前輩府上，前輩還喜孜孜的立刻傳召住在附近的一位後輩到來，耳提面命的親自教她唱。非常佩服的是，前輩只是憑歌詞，就能回憶起整首《情侶山歌》是怎樣唱的。

 

　　也記得零七年稍後的時間，得到網友Muzikland的幫忙，把《情侶山歌》及《恭喜發財》等歌曲的錄音轉錄成CD，送給鄭前輩，作為我等後輩的一份心意。

 

　　轉眼間，鄭前輩辭世已有兩年多，據說那年所送給她的CD，倒成了其親友紀念她的珍貴音響。

 

　　以前，已聽過網友說，這首應是誕生於1956年左右的《情侶山歌》，在六十年代初的幾年，仍是頗流行的。近日我在中央圖書館翻閱幾冊六十年代初出版的粵語流行曲歌書，發覺也真有刊載《情侶山歌》的歌詞的，位置也編排得很前，看來編者也感到此歌流行，因而讓它排得較前。

 

　　雖說歌有歌的命，但一首歌能夠傳揚，至少說明它是擊中了某些社會思潮或共同感受，又或者旋律特別有吸引力，人們禁不住就會跟着唱幾句。為此，近日決意把《情侶山歌》的旋律扒記下來，想探視一下曲調上的奧秘。何況，現在You Tube《情侶山歌》也貼有兩種版本，扒記起來方便多矣。

 

　　按唱片上的資料，《情侶山歌》由朱頂鶴撰曲。「撰曲」一語最模稜兩可，有時只是寫詞，有時可能是指作曲，又有可能是詞曲兼寫。《情侶山歌》的曲調很陌生，不似是舊曲新詞，但也不能斬釘截鐵的認定不是舊曲，因為自己沒聽過的舊曲太多了。但我相信即使是「舊曲」填上新詞，朱頂鶴在寫詞時是把旋律做了許多改動及添了許多新的變化的。

 

　　把譜記下來後，覺得《情侶山歌》在旋律結構上是略鬆散的，除了第一、二段是比較嚴格的重覆，其後各段都是頗自由的衍展，僅靠「合尾」（使用同一個結束句）來取得一點統一感。這大抵就是「山歌」的特色。事實上，結構雖然較鬆散，拙樸的曲調卻有一份吸引力，而那份鄉土氣息與情懷，今天的音樂家大抵是難以重塑出來。

 

　　筆者最感特別的是，開始那兩段較嚴格重覆的段落，唯一差異之處是「人人笑我冇老婆」和「人人笑我冇情哥」這兩句，「冇老婆」配唱的音是1765（後三個是低音），「冇情哥」配唱的音是152（5是低音），旋律走向是如此不同，居然可以容許，而且為此還分別配上很不同的過門樂句。如此特殊地改動旋律，當代的寫詞人實在難以想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