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Do Re Mi》

 

　　本文原發表於2012年1月14日的《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是「音符作詞，別有深意」。

 

　　「So so so so do re mi so，誰去數這歌裡，有多少欠缺，多少未了的遺憾……」剛聽見鄭秀文近期的新歌《Do Re Mi》，立刻便聯想到陳奕迅那首《忘記歌詞》中某些段落：「re do so re do so那空白是甚麼……」。正如朱耀偉在其論著裡談《忘記歌詞》時說的：「部份段落沒有歌詞只有音符……是反歌詞的歌詞……重新考量歌詞的意義。」《Do Re Mi》委實也有這份意味，只是，詞的作者再不是黃偉文，而是林夕。筆者猜，他在《忘記歌詞》寫成的七、八年之後來一首同類的詞作，用意大抵是「終於也有機會寫一首這樣的歌」！

 

　　說到粵語歌中出現do re mi之類的音符唱名，以筆者有限的見聞，可以遠溯至1960年，其時有一部由林鳳主演的粵語電影《初戀》，內裡有一首插曲《男女對唱》是梁樂音作曲，吳一嘯填詞的，詞裡有這樣的句子：「（男）隨路唱住la re mi，成日懶惰唔愛書……（女）人地愛學la re mi，re mi fa mi如唱詩……」這首歌即使不是「音符唱名入詞」的粵語歌的始祖，也庶幾近吧！其實，歌裡為甚麼一定是洋唱名的「so so so so do re mi so」，而不是「土」唱名的「六六六六上尺工合」？這題外問題肯定也值得我們思量一番，並從差異裡見出許多文化現象吧！

 

　　回說鄭秀文這首《Do Re Mi》，作曲的是羅大佑，印象中羅大佑與林夕也很久沒有合作過了。而今回的合作，成績仍甚好。感覺上林夕的詞是謳歌缺失、遺憾的正面價值。諸如「遺下那mi re do re mi re do re戀歌輓歌都能合襯，想怎麼寫，只看我心……mi re do re代表熱吻」、「la la la la留下空白未填，才能讓你心走得這樣近」、「留下心願未圓，完成後也許等於再生」等詞句，都有這種況味。尤其從「戀歌輓歌都能合襯，想怎麼寫，只看我心」這幾句，筆者想到的是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是人的一念之差，把自己的心緒帶進南轅北轍的境地。就好像同樣幾個音符，因心思有別，可以唱成戀歌，喻為熱吻，亦可唱成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