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瀏覽過金國正的論著《南宋孝宗詞壇研究》。宋孝宗時期,正是大詞人辛棄疾的創作活躍期,所以閱此書有時有點像看有關辛棄疾的研究。
這本書,對其中三點興趣頗大。今天且先談其一:那就是辛棄疾在世時,他寫的詞是否都能唱?從對此書的理解,辛棄疾至少在一段較富裕的日子裡,是有家妓可以唱他的新詞章的。金國正並謂:「家妓即席唱主人或客人之詞,大家對歌詞本身的內容背景都很了解,作者甚至可以當場作解釋,這種創作環境不像北宋詞人為歌妓作詞通常適應於普遍大眾的歌唱環境。稼軒詞用典多,比興雜,意義深,確實不容易為人所傳唱,但既然歌唱環境僅限於友朋尊俎間,接受上的困難自可迎刃而解。稼軒歌詞一旦出此小環境,當以傳寫為主,可作書面欣賞,同樣不礙用典、散文化等……我們不能說南渡以後即出現詞從應歌到應社的轉變,詞以案頭欣賞為主了,只是新詞的應歌範圍往往縮小到家庭或朋友小圈子裡,與社會上酒樓歌館所唱形成不同道路。所以雖然同為應歌,其實環境已經大有變化,這是我們不能不注意的。」
這裡作者肯定了辛棄疾在世時,宋詞還是可歌的。筆者禁不住想像,其時是否會有即席填詞,命家伎即席演唱的呢?相信在一些家宴場合,是會有的吧!我信古代詞人有即席填詞的能力,真是倚馬可待。至於那時的家伎,拿到主人或客人的新詞,練也不用練,能立刻唱出來的,又會不會有?
回想今天,當陳奕迅拿著調寄他的《一絲不掛》的《一支得啩》新詞,你猜他要不要先練一下才能流暢地唱呢?
學者洛地認為宋詞是用「以文化樂」的方式演唱的。那方式筆者覺得就像現在粵曲裡那些梆黃體系。優秀的伶人,真有能力接過詞人剛以梆黃體系撰寫的新詞就即席唱起來,教聽者嘆為觀止(樂手亦絕對有即興拍和的能力啊!)。這是「以文化樂」之神妙處。
所以,筆者是樂於相信宋詞的唱法是「以文化樂」,以滿足對「即席填詞,即席唱詞」的浪漫想像與嚮往。
話說回來,粵曲伶人所以能即席唱以梆黃體系寫的新詞,前提是對梆黃體系的句格與唱法爛熟於胸。宋代的家伎要是有同樣的即席唱新詞能力,她也要對許多詞牌的句格與唱法非常熟悉。問題是,這些句格與唱法,是怎樣傳習的呢?是否都只是仗口口相授,一本像教材之類的東西都沒有的?呵,越想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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