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堅／小克《2013》

 

 

　　本文原發表於2011年5月14日的《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是「兩三好句，便抵百轉千回」。

 

 

　　流行曲過去又叫「時代曲」，顧名思義應該是「時代的聲音」。近日聽到一首《2013》，它反映的正是詞人對那些甚囂塵上的所謂末世預言的思索。

 

　　這個時代，是眾聲喧嘩，議論起來滔滔不絕，於是我們的「時代的聲音」也多是嚕嚕囌囌的，歌手要把整首歌詞牢記相信是非常辛苦的，一般歌迷即使聽上百千遍，記得起的大抵也只有兩三句。這《2013》又正是典型，詞雖是梁柏堅和小克合寫的，但二人處於被動的位置，只能跟着曲調喋喋不休，有若干冗語是難免的。

 

　　清朝詩人龔自珍謂：「略工感慨是名家」，而今的時代曲詞，基於上述理由，但有兩三警句即算好詞了！

 

　　回說《2013》，開始的幾段歌詞，總易想起鄭國江填詞、盧業瑂唱的粵語老歌《為甚麼》，都是有關「人終極問題，怎樣思索到解得到？」接下來的一段，開始冒出一二警句：「如良知不加控制，用鏡對焦焚蟻！」前一句是實在的假設，後一句是極佳的隱喻：有的人總以為高高在上，可以使用種種手段欺負生靈以至同類。而這是詞人認為「人的一生哪有最終答案」的原因之一：很多所謂迷失與難題，都是人類自己加給自己的同類的。

 

　　詞中另一段所寫的隱喻也是甚佳的：「如你細心，這朵花，這根荒草，或茁生、或折夭，也自有季度。晴或雨、明或暗，其實都一早宣告，何須待2013方算好。」筆者聯想得遠了，想到的是禪語中的名句：「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將來心不可得」，換句話說，人活在當下就是，花花草草的或茁壯或夭折，都無時無刻不在展現這種生命態度。

 

　　這詞裡，讓人費解的語句也頗有一些，像「上半身，下半生，也別再憤怒」，「麥田（筆者聯想到麥田怪圈）內彎腰忠告」，「另達新的一片赤土」都有點不知所云。然而有「如良知不加控制，用鏡對焦焚蟻！」及「其實都一早宣告，何須待2013方算好」這幾句，便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