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重讀辛棄疾的名篇《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對詞中幾個字音頗有點新的思量。
首先是「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向來都把其中的「胥」字讀如「須」,但這樣一來,「封狼居胥」四個字都是平聲,按詞譜,這一短句末字應是仄聲。辛棄疾此處是為求詞意而寧可出律,還是南宋的時候,「狼居胥山」的「胥」字會有一個屬於仄聲的讀音呢?實在期望有高明賜教。
詞的末韻:「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頗」讀如「波」,是筆者中學時代就受到老師教導這樣讀的。古人的名字,讀音往往都是特定的,相信也只能但依便是。另一個「否」字,做為該詞的韻腳用字,明顯是要跟「顧」、「虎」、「去」、「住」通押的,其讀音也該是跟這些字相近,而不是今天我們「否認」的「否」那個讀音。然而,辛棄疾其實也曾用「否認」的「否」那個讀音來與「手」、「首」、「晝」等字通押。比如《水龍吟.甲辰歲壽韓南澗尚書》就是這樣。可見,當時「否」字應該有兩個流行的讀音,一個可跟「虎」、「去」、「住」通押,一個可跟「手」、「首」、「晝」通押,而字義都是「嗎」。
記得毛澤東早年的詞《賀新郎(揮手從茲去)》,便是以「否」跟「去」、「住」通押,沿用千年前的古音。
我想,即使知道寫舊詩詞的時候,「否」可以通押兩個完全不同的韻,還是會放棄讓它跟「去」、「住」通押的方便,因為實在不是今人熟悉的讀法,何必呢?筆者寫的詩詞是給今人看的呀。
而今寫唐詩宋詞,到底應用唐音宋韻還是用今天通行的讀音?如果是用今天通行的音,那麼用粵音還是用普通話音?這從來是充滿爭議的問題。
筆者但知我行我素,率性而為,拙作有時喜歡用唐音宋韻,有時又愛用粵音,沒個準兒,實際上也沒個準兒可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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