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塔凌雲》接受史淺說

 

 

 

 

　　由許冠文先寫詞，許冠傑以之譜曲的《鐵塔凌雲》，現在獲視為「港歌」之一（另一首是羅文主唱的《獅子山下》）。不過，《鐵塔凌雲》從1971年尾在電視節目《雙星報喜》首次公開演唱到後來漸漸成為香港人心目中的「港歌」，其過程是頗漫長的，少說也經過至少十年以上的接受期。這歌得到接受的過程，是「細水長流」式的。就正如林振強填詞，蔡齡齡演唱的那首《細水長流》，初時留意到它的人不多，但多年後它卻越來越為人熟知。

 

　　想起早前有網友誤以為《舊歡如夢》在1970年初是曾經很流行的，但其實《舊歡如夢》雖在那個時候誕生，卻鮮為人知，它絕對是因影片《九二黑玫瑰對黑玫瑰》而在1990年代流行起來的歌曲，我們不宜因此想當然地認為它在1970年初曾經很流行。

 

　　《鐵塔凌雲》也是這樣的，當年許冠傑在《雙星報喜》裡首唱以後，一般觀眾為意的並不多，歌曲也並沒有流行起來。筆者手頭收藏有幾冊1970年代的歌書，封面如下圖：

 

 

 

 

圖中右邊那冊《「仙杜拉之歌」麗莎 鄭錦昌粵語流行曲》，約出版於1974年尾至1975初這段日子。二百八十頁的篇幅裡，大部份是麗莎、鄭錦昌的歌曲，也有一點仙杜拉的歌曲，而許冠傑的歌曲，只收進兩首：《鬼馬雙星》、《雙星情歌》。上圖居中的那本歌書《愛的旋律》估計出版年份是1977年，厚三百二十頁，過半是國語歌，書中粵語歌部份，一開始是佳視劇集歌曲《細魚食大魚》及無線劇集歌曲《殺手神槍》、《蝴蝶夢》，許冠傑的歌曲則收有《半斤八两》、《大家跟住唱》、《鬼馬雙星》、《雙星情歌》、《浪子心聲》、《天才與白痴》，就僅此六首。左邊的那冊《賣身契流行歌曲集》，估計出版於1978年，很薄的，只32頁，這裡索性把目錄都掃瞄出來：

 

 

 

 

 

 

 

當中，許冠傑的歌曲，收有《賣身契》、《杯酒當歌》、《父母恩》、《世事如棋》、《相思萬千重》、《梨渦淺笑》、《何處覓蓬萊》，共七首。

 

　　這三本歌書，出版年份從74至78年，書裡全無《鐵塔凌雲》的影蹤。這足見《鐵塔凌雲》在這幾年間並不流行，在人們心裡沒有甚麼位置，因此坊間的書商在編印粵語流行曲的歌書時，是不會收入這首歌的。筆者記得，其時僅有一本編印得很精美的許冠傑歌譜專集（印象中應是以結他愛好者為銷售對象的），才收有《鐵塔凌雲》的詞與譜。

 

　　反而，到了1980年初，好些精選歷年粵語歌名曲的歌書，卻開始見到《鐵塔凌雲》的影蹤了，比如筆者收藏的《金縷曲》、《優美歌曲》（封面不掃瞄出來吶）都可找到它。1980年代中期，中英開始為1997年香港前途問題談判及商議，香港人開始發現《鐵塔凌雲》所唱的很有共鳴：走遍天下，還是自己的香港好！而這時候距《鐵塔凌雲》誕生的日子，至少十三、四年了！

 

　　這裡順帶一提，近日重溫無線出版的《精裝雙星報喜》VCD套裝，見到許冠傑第一次唱這首歌的時候，歌曲名字是《就此模樣》，而不是《鐵塔凌雲》。以歌詞的第一句作為作品名字，是遠自《詩經》時代的傳統，想不到港人的「港歌」，也繼承了這個傳統，情願稱為《鐵塔凌雲》，也不稱作《就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