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報得悉羅忼烈教授身故,享年九十有五,誠屬高壽,仍不免悵然。報上的訃告用的名字是羅慷烈,但筆者與先生書信來往,先生的署名俱是忼烈,2002年現代教育研究社替先生出版《兩小山齋樂府》,全書都是使用忼烈這個名字的。因此這裡還是用「忼」而不用「慷」。
追想起來,已是三十二年前的事,那時還只是高中學生,但對舊詩詞甚是狂熱。某日在書店購得羅教授的新著《詞曲論稿》,讀後深獲教益,並禁不住把讀後感填成一闋《滿江紅》,是次韻周邦彥的那首原作的。當時是初生之犢,一心想着向羅教授討教,便嘗試把那首《滿江紅》寄到報館代轉給他(那時我常看《大公報》,知道他常在那裡發表國學文章)。興奮的是羅教授竟然親筆覆信,由此,筆者跟羅教授不時書信來往,內容具是筆者請教而羅教授不厭其詳地解惑授業。這段日子維持了兩年多,但筆者越來越感到不好意思,通信便停了下來。
事實上,與羅教授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師生關係,但他始終樂意地通過書信給筆者解惑授業,其樂於扶掖後學,非常值得褒揚。記得有一回向先生請教怎樣寫較通順的中文,他在回函裡附了一大疊談論中文歐化語病的參考材料,光是郵費都不少。
迷時師渡,人生每個階段都需要不同的好老師。回想起來,筆者也算是幸運,在不同階段,都碰上樂於渡人的好老師。感謝上蒼!感謝每位渡過我的良師!
最後,選一首羅教授的「近作」,以表思念:
鷓鴣天
贈羅孚。
羅孚以無妄之災,十年不得回港,去歲始放還。昔寫專欄號島居雜文,今號島居新文,多筆伐之篇。
十載京華一笑歸,
酒痕依舊滿塵衣。
宅邊老樹曾相識,
島上新文愈出奇。
揮禿筆,
議當時,
問君何日始忘機。
平生謬作臨淄客,
愛管江湖閑時非。
這是羅教授第一封給筆者的信,清逸的書法,教筆者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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