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他主，救世主（讀報隨想）

 

　　昨天讀《信報》劉向陽先生的大文，深感共鳴，只是自己卻未必能寫得這樣鞭辟入裡。以筆者自己來說，也很不屑主流報章裡的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消費資訊，我不想加入「東周」教、「壹周」教，也不想加入「明」教，最想奉行的是黃老霑教落的「我自求我道」。

 

　　有些文化理論認為消費者不是盲從者，他們都有自主的選擇權，他們也會顛覆商品設計的原意。問題是，能清醒不盲從的，有多少？這又是一種八十二十以至九一之比的常見的二元社群分佈。

 

　　這裡，且摘錄劉先生的一些精彩論述：

 

　　……突然驚覺，香港社會原來已經變身。不知不覺間，自生果報的出現，到今天每天早上人手一份的免費報紙和每周出現的「去政治」、「去思考」的吃喝玩樂消費媒體，香港已經盡現小鎮風情。

 

　　短短半小時的街頭觀察，暴露了今天香港人如何對自己生活上的抉擇棄權，阿蘇蔡瀾黃麗梅的影響力大過父母、老闆和精神領袖。《新假期》、《U Magazine》、《東周》、《壹周》每周為香港人生活態度和取向導航，指導香港人如何過活，如何對生活有要求，如何對自己對別人有要求。一大堆的消費媒體，服務的並不是它的讀者而是消費品，因應廣告商的需求，每周塑造一批又一批他們需要的「有識之士」，教他們如何去玩得最精最型。

 

　　Foucault說：knowledge is power。今天這種由「免費」傳媒不斷生產「知識」──牛腩點樣食最好──然後透過free circulation帶來的資訊流通力量，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專家和一門又一門的學問。說穿了，神話沒有半點神奇，它只是一個self fulfilling hypotyesis，一個「自圓其說」的現象。這個現象並非單純反映消費主義當道，更深層次的問題是，簡單地說：玩物喪志。Marcuse的名著──五十年代的Eros and Civilization和六十年代的One Dimensional Man早已引佛洛依德的理論去分析消費主義社會如何讓消費購物取代人們對行使自主的需要。須知道，生活除了行使消費自主以外還有一大部份「唔知乜嘅嘢」；而最令人心寒的是消費傳媒不單主導你消費的決定，久而久之原來它已經征服你的所有自主，成為你的主人。

 

　　讓我大膽假設：在那些排隊消費的人群之中，他們對倪震、周慧敏事件大概是抱同樣的道德倫理標準、同一種的同情、同一樣的讉責，無他，皆因他們是同一雜誌的訂戶。

 

　　……香港社會這種一窩蜂的現象還要維持多久？我們有沒有機會擺脫「排隊消費」的宿命，自己決定放棄做最權威最潮最型的「有識之士」？

 

　　筆者覺得，當互聯網盛行後，人們應該有更好的條件和能力去行使自主的需要，只是我們可能又不自覺的受百度、雅虎、Google等搜尋引擎的支配，左右了我們對資訊的選擇和取捨，支配了我們認識世界的方法與途徑，「自主」與「他主」，是一場永沒有終結的拉鋸戰，而當中，大抵是不會有「救世主」的，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