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談（4）

 

　　寫一首歌詞寫至三十多稿，一方面可以說是劉德華寫《情是那麼笨》認真，一方面卻感歌詞「自然流露」程度大大成疑。

 

　　由此我立刻想起女詞人李清照的丈夫的故事，他為了跟太太的《醉花陰》詞一較高下，一氣寫了三十多首，然後把太太的詞也混難其中，拿給朋友去品評一番，結果朋友獨拈出李清照的《醉花陰》來讚賞。

 

　　事實上，歌詞作為個人作品，以一揮而就，最多斟酌一些個別字眼的作品，最見真性情，而一詞寫近三十多稿，則不免雕琢矯飾，真性情大大削弱。

 

　　繼續談劉德華《情是那麼笨》的後半段吧。

 

                情如冰封不沾塵，埋藏雪中的抖震。

 

　　若從文字風格的統一來考慮，詞的前半既不屬於「難懂」型，後半段也該如此，則文字風格才算統一，但上述二句，「埋藏在雪中的抖震」真比朦朧詩還要朦朧，難懂得很。

 

　　「抖震」是一種動作，可以當東西埋藏的嗎？也許，詞人是省略了一些詞語，如可能是「埋藏在雪中的抖震身軀」，但那「身軀」因何「抖震」，又跟上句「情如冰封不沾塵」有甚麼關係？不思不得其解，而從以上分析，感到詞人其實並不想詞句「難懂」，只是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用詞去將意思淺白地寫出來。故此，這「埋藏在雪中的抖震」明顯是詞不達意，而不是密度奇高的朦朧詩句。

 

　　接着的兩句：「夢外夢裡是妳走近，祈求夢中的親近」密度奇低，只是比「朝思暮想」寫得詩意點、新鮮點。

 

　　詞最後的兩句：「流連紫色的灰暗，越是痛苦我越無怨恨」，實在是「願去一生接受那不幸」的進一步補充，並不難明，只是「紫色」一語比較難捉摸，但難捉摸得來也不及「埋藏在雪中的抖震」一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