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世界語言？（一題曾二寫）

 

　　有人說：音樂是世界語言。可是，當世界盃足球賽舉行期間，你會發覺，足球才是世界語言，音樂相對於足球，是路路不通的語言，想跟人談貝多芬，結果回以馬勒當拿。而即使不是世界盃足球賽，而是奧林匹克世運會，你也會發覺，運動才是世界語言，音樂立刻淪為某窮鄉僻壤的小小方言。世界盃足球已告一段落，但期間，我問過一些也迷戀着阿根廷對喀麥隆、巴西對蘇格蘭之類的音樂人：有沒有些甚麼音樂活動，可以像世界盃般風魔全球人類的，他們都搖搖頭，很艱難的說出「沒有」二字。

 

　　是的，這個地球，從沒有一種世界性的音樂活動，可以緊扣全人類的心弦幾個星期。

 

　　也許，音樂旋風有音樂旋風的方式，它不像足球、世運的旋風，瞬間席捲全球，而是慢熱的，以好幾個月，以至好幾年的時間廣被世界，深植人心，然後又長存於人心，試看貓王、披頭四的例子就可以知道。不過，假如有一天，出現一個能風魔全人類的世界性音樂比賽，那又將會是個甚麼樣的比賽呢？是歌唱比賽？還是樂器比賽？假如還假如，相信成真的機會很微！

                                                        （寫於1990年）

 

 

　　人們常說：音樂是世界性語言。這話絕對是錯的。音樂永遠是有地區性地域性的，有各種各樣的音樂方言，你不熟習某種音樂方言，便完全不能投入以至不懂欣賞某種音樂。

 

　　很簡單一個例子，潮州人自小接觸潮州音樂，熟習潮州音樂的特點與韻味，他們聽潮州音樂，越聽越陶醉，十年不聽，再聽時還有種故人重遇或歸故鄉的感覺。可是，一個從未聽過潮州音樂的香港人去聽潮州音樂，不聽到昏昏欲睡就奇怪了。

 

　　同樣，我們若拿着琵琶為非洲土著演奏一曲《十面埋伏》，那效果大約等於向非洲土著朗誦一首中文新詩吧！

 

　　要掌握一種方言，我們必須耐心學習，同樣，要掌握以至能欣賞某地區的音樂，也不可能不經耐心學習就直接做到，只是學習的過程不相同。要學會欣賞某地區的音樂，通常多付出點耐心，逐步多聽並多了解其表達的方法，不久便可以發現這種音樂的動人美妙之處。

 

　　不要再相信音樂是世界語言，也唯有這樣，你才更了解音樂，更好地欣賞。

                                                        （寫於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