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江長篇(9)

 

 

　　在《卉》的大碟中，我一共寫了五首歌，那是《紅棉》、《海棠》、《含笑》、《紫薇》和《菟絲》，但最後那兩種卻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於是到處問朋友有關這兩種花的資料，奈何我的朋友對這兩種花的認識不比我陌生，終於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求助於參考書籍了，幾了好幾本有關花卉的書本，翻開內容，卻沒見有關紫薇和菟絲的記載，終於想到辭典、辭淵一類書籍。

 

　　在辭淵中有關紫薇的描述是這樣的：「落葉亞喬木，高丈餘，樹皮滑澤，花紅紫，又叫百日紅」，憑着這簡單的描寫實在找不到甚麼值得着墨的地方，於是只得繼續努力，最後，在絕望之餘終於想到一本名叫植物學大辭典的書，裡面找到一些較特別的記載：「東印度原產，落葉喬木，高至十餘尺，樹皮甚滑澤，摩之，則枝葉皆動搖。……一名『怕癢花』，人以手搔其膚，徹頂動搖，故名。」心想這才是其獨特的地方，決定由這特點去寫這種花的韻致。

 

　　因為花有怕癢的特點，在想像中，這種花是有感覺的，有感覺的植物，最為人所熟悉的算是含羞草了，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所以曲中，我有「遍找花之國，罕有這份靈氣」一詞。

 

　　着手寫這首歌的時候，我有意把紫薇這種花塑造成一位淘氣的小姑娘，一派嬌小而逗人憐愛的模樣兒，美麗、嬌憨、活潑、純真而調皮，是人皆喜歡親近的可人兒，曲詞中本有一段描寫歌者洞悉紫薇的弱點，故意常到樹下呵癢紫薇，逗着它玩，看它枝葉顫震那種神態，但到錄音的時候，羅文卻想刪去這段歌詞，一來怕歌詞太長，聽眾難以記憶，另外，亦因紫薇怕癢這個特性太少人知，很容易誤會歌者或作者穿鑿附會，俗語謂：「亞茂整餅，冇嗰樣整嗰樣。」而我本人亦未嘗試過抓紫薇的樹幹，看過紫薇枝葉顫震的神態，因而同意了這個建議，不過，最近卻後悔得不得了，因為我有過這種經驗。

 

　　三月的戶口統計假期中，曾到昆明一趟，昆明是著名的花城，也在那裡見過這慕名已久的紫薇，由於不是它的花期，故而未能欣賞紫薇花的芳姿，可是卻能親眼見紫薇的樹幹被抓時，樹枝震動的情形。說也奇怪，不論你從樹幹的那一個方向抓去，即使很輕的抓一下，接近你抓的那些樹枝都會震動起來，連樹葉的葉尖都搖動有致。就像怕癢的人被呵癢一樣，煞是有趣。我真希望羅文會重錄這歌，將原詞唱出，好藉着他的歌聲讓更多人知道紫薇的可愛處。

                （見1981年3月27日《唱片騎師周報》「樂曲筆耕」：一個使我後悔的決定，作者：鄭國江）

 

 

　　從鄭國江這段自述文字，可知他多麼注意歌詞所盛載的訊息，如果，《紫薇》的那一段歌詞，還只是告訴別人該花有如此的特點，那麼，在羅文那張《卉》的唱片中，另一首《菟絲》就益顯出他的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