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霑長篇(11)

 

　　不過，黃霑很多時候可以放棄他的豐富詞采，潑辣的白話，強烈的感情投入，一樣叫人動容，如下面這首《人生小配角》：

 

                你係人間Movie Star，我係人生小配角，

                我就行先死也快，你出鏡就大銀幕，

                世上成班「茄哩啡」，襯住明星撈配角，

                戲劇人生梗會受氣，一於揸頸咪白霍。

                有怪祖宗生壞命，話我冇料咩我死命學，

                日日對準Camera，始終威番幕。

                冇話人皆「茄哩啡」，世事輪流主配角，

                到頭來梗開到我，到咗果陣我惡！

                        電影《茄哩啡》插曲　曲：未詳　關正傑唱

 

　　這自《人生小配角》，印象中見過一些歌書把「話我冇料咩我死命學」、「冇話人皆『茄哩啡』」中的兩個「冇」字印成「有」字，可惜，這張唱片絕版多時，要校定那個版本正確暫未能做到，但覺得用「冇」字似乎合理一點。

 

　　歌詞寫臨記生涯，一開始便連用三次對比，其中以第二個對比的感情色彩最鮮明強烈：「我就行先死也快，你出鏡就大銀幕」，寫出臨記工作可憐的一面，也暗藏了羡慕和妒忌的心態，另外，人們也可以從這兩句，聯想到自己的遭遇，有時也頗似臨記。歌詞接着提到「戲劇人生」，更順利的把臨記生涯與千萬人的遭逢聯繫起來，身處逆境，鬱着一肚子冤氣，卻只能「揸頸咪白霍」、「怪祖宗生壞命」，然而，又有誰會甘於仰人鼻息，總希望奮鬥至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人生小配角》的歌詞也正是這樣寫，但個別句子還寫得十分傳神，如「話我冇料咩我死命學」，一股不甘後人嘲弄看不起而發奮的心理活靈活現，而「到頭來梗開到我，到咗果陣我惡！」也寫出一種頗普遍的報復心理，雖然嚴格來說，我們不應該有報復心理，但是黃霑這樣寫，更合符人性，尤其是長期居於低下地位的臨記，受盡各種和樣的「氣」，不可能沒有這種報復心理的。

 

　　所以，作為人物素描，這首《人生小配角》是頗成功的，瑕玼是第一句就中英夾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