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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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22 10:19:37
不過,文協這小樂隊,在演出後便散隊了,東初也到學校當老師去。直至1957年,華南電影工作者聯合會(簡稱「影聯」)希望找人組織一個像中國廣播民族樂團的樂隊,主動聯絡東初,他得悉後欣然應允。最初,也只集結了十多人,主要是奏些廣東音樂。翌年,工人俱樂部有一個籌款晚會,「影聯」為了在演出時陣容可以完整些,急向香島、漢華、勞校等中學「招兵」,結果樂隊人數增至三十多人。「影聯」一直有演出,而在1963年,更大膽地在一場音樂會裡演出《梁山伯與祝英台》,以民樂協奏,高胡獨奏者是陳清池。東初說,那時他還把改寫好的總譜帶到上海讓《梁祝》的原作者何占豪和陳鋼過目,得到他們的首肯。
「那時搞民樂是挺艱難的。」東初說。比方說,你拉二胡,卻發覺走遍香港都未必找到一個稱心的好二胡。彈秦琴的,把秦琴買回來通常都要把琴上的品全部移除下來重新黏貼過,因為都貼得位置不對的,不重貼音就沒法彈得準。練嗩吶的,在那些居住環境擠迫的年頭,也實在不知可以到哪兒練,結果是躲在被子裡去練。想起香港中樂團的資深樂手憶述,那時的二胡是沒有琴盒的,只能勞煩母親縫個布袋以方便存放、攜帶,所以,那時背着小提琴琴盒走在街上的,腰總是直直的,而背着用布袋存放的二胡上街,總是不自覺的垂頭,腰也不敢挺得太直……新一代大抵很難想像中國樂器的形象和地位曾是這樣的低下。事實上,據另一位香港中樂團資深樂手阮仕春憶述,七十年代中期,香港中樂團還處在半職業的狀況時,排練時間通常定在星期四下午,地點是香港大會堂高座八樓。為甚麼要選個時間呢?因為很多中樂好手為了謀生,晚上都要到中式夜總會裡去奏中樂……
話說回來,那時東初雖說是影聯樂隊的搞手、指揮,但樂隊裡的雜務不少都由他「一腳踢」,包括抄譜、搬凳搬樂器。那時要譜也未必有譜,常常是要靠他和樂手分頭從唱片裡把各樂器的奏法記出,再匯合成總譜。
說到樂譜,相信還有不少年過四十的中樂愛好者會記起,當日香港中樂團的資深樂手杜錫楚亦同樣記起,六十年代中期開始,東初在《香港商報》以「余思樂」的筆名主持了一個「歌曲愛好者欄」(直到八十年代後期才結束),專為讀者尋找中國歌曲、樂曲的曲譜,滿足了許多愛樂者的需要,其實也間接的在推動健康的音樂文化。東初還說,個別樂手,亦有為該報撰寫樂器學習方法的連載文章,如高胡好手李民超就以「余聽松」的筆名寫過教授二胡的連載。杜錫楚則說,他當年是去信問「余思樂」找二胡獨奏曲《三門峽暢想曲》的曲譜,等了近三個月,終於收到,而一看紙上的曲譜,那手抄油印的字體之美觀,比排版印的還要漂亮!這其實就是東初搞業餘樂團時練就的抄譜絕藝!悄悄地向讀者說句:筆者其實都收藏了一些「余思樂」寄來的手寫樂譜哩。
本文昨天發表於《信報》文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