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硬上

 

 

 

　　《黃河大合唱》的作曲者冼星海，曾改寫過一首粵語方言歌：《頂硬上》。

 

　　在拙著《粵語流行曲四十年》中，也有提到過這一首歌：「在正統音樂方面，早在1935年，便有正統音樂家寫過用粵語演唱的作品，那就是由黃蘇英（冼星海的母親）寫詞、冼星海作曲的《頂硬上》。」

 

　　據冼星海的「創作札記」（曾收入《我學習音樂的經過（冼星海）》一書，人民音樂出版社80年4月初版）云：「寫了無數工人的歌，《頂硬上》是一首唯一的紀念母親的歌，詞由她口述的，這歌曲在音樂會表演了許多次，群眾非常受歡迎。」

 

　　冼星海是廣東番禺人，他有一首用廣東方言譜寫的歌曲作品，是毫不奇怪的，便何況還有紀念他母親的這一層意義。在其「創作札記」中還有這樣的記述：「1935年回到上海，找到了闊別七年的母親！她生活在極端困苦的環境裡，我心裡非常難過。我本想再回巴黎從事創作，因此打消了，就同母親過着清淡的生活，足足過了一年慘淡生活才找到維持生活的一點微少的收入。」

 

　　想見冼星海是懷着怎樣孝敬的心情來譜寫這首《頂硬上》。這歌的詞是這樣的：

 

　　頂硬上，鬼叫你窮，哎呵喲呵哎呵喲呵，鐵打心肝銅打肺，立實心腸去捱世，哎呵喲呵哎呵喲呵，捱得好，發達早，老來嘆番好。

 

　　血呵、汗呵、窮呵、餓呵，哎呵喲呵哎呵喲呵，頂硬上，鬼叫你窮，轉彎、抹角、撞吓呢！留神呢！借光呢！哎呵喲呵哎呵喲呵，頂硬上，鬼叫你窮，（氣喘聲）

 

　　從內容可以想像，這是一首苦力在工作時所唱的勞動號子（我記得小時候也聽過大人說「鬼叫你窮呀頂硬上」，可見這句詞流傳甚廣），而語言是地道的廣東色彩，恐怕一般廣東人聽了也覺得這歌有點粗俗，不能登大雅之堂。

 

　　由是也想到，假如冼星海不是為了紀念母親，還會不會把苦力號子譜成歌曲，那時他會不會嫌方言作品難登大雅之堂而根本不會把它譜寫成合唱曲？這渉及到用方言寫的東西是否就是不雅的意識形態問題。

 

　　我的看法是，只要有一定的內容、意義，用方言來寫又有何不可，至少勝在傳神，而精彩生動的方言用語，是遲早天下通用的，君不見現在普通話都常說「打的」、「搞定」，反而我這廣東人聽了很不慣。因此，何必忌用方言，最無奈的是連香港人自己也有一用粵語寫歌詞便俗不可耐的頑固觀念！

 

 

 

 

 

冼星海這部作品是分兩聲部來唱的，

為省篇幅，譜中上聲部用黑字，下聲部用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