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啼如有淚 為濕最高花

　　　　

 

 

春日在天涯

 

天涯日又斜

 

鶯啼如有淚

 

為濕最高花

 

　　　　唐．李商隱《天涯》

 

　　全詩的意思是：春天的時節，我卻一個人身處天涯海角，有家歸不得，偏偏這一刻，天邊的太陽又將要下山了，韶華真易逝，前程卻渺茫，聽到樹上的黃鶯在啼叫，彷彿在哭，黃鶯啊，要是你有眼淚的話，應是灑在最高枝頭上的花朵吧！因為春天也快將歸去了。

 

　　詩的首二句，使用頂真和迴環的句法，讓讀者感到要一口氣連讀，才覺圓滿，但其實第一句的「日」、「天涯」的含義跟次句的是不同的，首句的「春日」是春天之意，次句的「日」卻是指太陽，首句的「天涯」是指遠離家鄉的異地，次句的「天涯」卻真是指天邊。詩人可說是巧用了中國文字一字多義的好處，而這樣迴環流轉的句法，再加上一個「又」字，也營造出時光易逝的感覺。

 

　　事實上，這兩句所展示的意象頗讓人低徊，繁花似錦的春光，一再淹沒在蒼茫的暮色裡，還可以再有多少天，春天也將落盡芳菲，悄然歸去。這裡也應是象徵詩人自己的人生路的失意蹉跎，而其中又存着對美好事物的無限依戀。

 

　　末二句從大景轉到小景，詩人以自己傷春之情，移轉到黃鶯身上，認為黃鶯之啼叫是在「啼哭」，更由啼哭而想到淚水，但為甚麼要「濕最高花」呢？詩學家認為，樹枝最頂的花，是開得最遲的花，淚濕最高花就是把淚灑在那開得最後的花上，此後便不再有花了，是極寫惜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