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翹《說散就散》（ＪＣ唱）

 

 

　　《說散就散》作為歌名，可謂善用這個詞語所包孕的豐富含義。一般而言，「說散就散」是包含了一些潛藏語意，比如說是「太突然了」、「全無先兆」、「明明關係還是很好的」、「感情的維繫是何等的脆弱」等等。從網搜得知，這詞語作歌名，還是第一次，反而寫進歌詞中，卻例子甚多。

 

　　《說散就散》是新進女歌手ＪＣ（原名陳詠桐）唱的國語歌曲，由伍樂城作曲，張楚翹填詞。

 

　　張楚翹是近數年間冒起的寫詞人，向來填粵語歌詞為主，但這次寫的卻是國語歌。粵語詞與國語詞，寫來可說完全是兩回事，而一般認為寫國語詞可以輕鬆些。但無論如何，就詞論詞，都是看創意看內容吧。

 

　　歌詞以內心獨白的形式展開：「抱一抱，就當作從沒有在一起。好不好，要解釋都已經來不及，算了吧，我付出過甚麼沒關係，我忽略自己，就因為遇見你。」

 

　　忽然就說要分手了，獨白便是從這一刻說起。女主角渴望仍可以擁抱一下，然後就把過去抹掉，彷彿從沒有在一起過。這當然是沒有可能的，熱愛過的怎可能說忘掉就忘掉。但女主角應是那種不易哭鬧的現代女子，處此情境，卻是平和地面對，縱是內心苦痛，也若無其事。

 

　　這樣就分手，好不好？但要解釋看來已經來不及了，也沒有需要了。這種結果，想不算又能如何，還是算了吧，女主角付出過甚麼，這時再說又有甚麼意義。然而說到底，所以忘我地愛，是因為邂逅了「你」。

 

　　近五十個字的詞句，細細尋味起來，至少也得二百餘字，其實還可以有更深入賞說之處。這正是內心獨白具魅力之處，淺白的說話，卻每每包孕豐富的含義，層層疊疊起來就如歌名《說散就散》的那種含義密度。

 

　　詞中女主角只能自責及自我開解，比如「那個我，不像話，一直奮不顧身，是我太傻」，「我告訴我自己，感情就是這樣，怎麼一不小心，太瘋狂」，「算了吧，我付出再多都不足夠，我終於得救，我不想再獻醜。」當然，這其實反映出在這場剛結束的戀愛之中，女主角是怎樣地忘我投入地去愛，而偏偏所得的是毫無回報的結果。聽着這些內心獨白，不免好奇，她戀上的男孩到底是怎個模樣？為甚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他到底在這個感情關係之中，付出過多少愛？

 

　　從「點」中猜想「面」，相信這個男孩也是付出過愛的，但後來就淡了，以至能夠淡然說分手。女主角看來卻沒有察覺這些由濃到淡的改變。

 

　　不過，詞的近結束處，女主角還問：「當我不在，你會不會難過？你夠不夠我這樣灑脫？」她頗想相信，他到底是會為分手感到難過，日後也會有後悔及不捨的時候。其實，這是她自己的心緒的折射，至少她自己是一定有難過的時候，也有灑脫不來的時候，只是在當下，卻是一派灑脫的模樣！

 

　　最後，女主角說：「將一切都體諒，將一切都原諒。我嘗試找答案，而答案很簡單，簡單得很遺憾，因為成長……我們忽爾間說散就散！」這是臨篇終才揭盅及點題，甚是精心的佈局。當然，女主角所找到的這個答案：「因為成長」，也只是她個人的單方面的想法，而有了這個原因，算是能心安理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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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淺白說話含義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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