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周邦彥《蘭陵王．柳》為粵語歌後記

 

　　譜罷此詞，很易就想起從前見過的說法，宋代的「慢詞」詞調，唱起來應該不會「慢」。準確點說，「慢詞」會有不少地方字詞密度甚大，唱的時候速度反而變快。

 

　　像今次譜《蘭陵王．柳》就是好體驗。雖然不介意一字唱數音拖腔拖得像粵曲，但似乎是頗介意這樣的拖腔拖得太多，旋律一般會變得冗長，不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情趣。所以譜的時候，大多是一字一音的。然而，《蘭陵王．柳》這「慢詞」有不少十多字的長句，想一字一音來譜它們，並求旋律不枝不蔓，結果是詞句是需以較快的速度來唱出（唱來也似吟多於似唱）。比如

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長亭路年來歲去應折柔條過千尺，

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頭迢遞便數驛，

 

等三個長句子，便是很顯著的例子。

 

　　宋詞由小令發展至「慢詞」，這倒有點像粵語流行曲從七十年代一首詞百來字發展到今天一首詞幾百字。情況頗有些相似。

 

　　譜這首詞，再次試用角調式（按：首次使用角調式是譜李清照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但譜寫之前倒是重溫了孫玄齡先生的巨著《元散曲的音樂》，揣摩過書中所記的一些角調式歌曲旋律，算是對我國的角調式的用法多了些認識。

 

　　以角音作終止音，穩定感其實不大強，但既是我國古代用得不少的調式，是很想多試用一下，而這一次嘗試看來也是不錯的，尤其是配合入聲韻似乎也很妥貼。

 

　　詫異的是，譜這詞時能用上「連珠」手法的地方不少，難道這真是格律派宗師所予以的方便？

 

　　沒有刻意的安排，只是順其自然的在上闋用角調式，中闋轉用羽調式，下闋又轉回角調式去，其中「漸別浦縈迴，津堠岑寂，斜陽冉冉春無極」幾句以「壓上」方法暫離本調。

 

　　也因為沒有刻意安排，沒有刻意拔高，這首《蘭陵王．柳》粵語歌，音域只有九度，以二胡來奏，完全可以不用換把。

 

　　更驚訝的是，譜這首詞的過程十分順暢，雖沒計時，大抵也不過是用了二至三十分鐘的時間便譜好，要修改之處不多。而譜成之後，自覺歌曲很好記，以前並不能整首背誦周邦彥這首詞的，現在完全可以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