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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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4-15 08:21:03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紅VAN》主題曲歌詞滿奇想」。
城中對電影《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往大埔的紅VAN》熱話正酣,所以它的主題曲《街口有落》也頗受注目。至少,在網上很快就有了電結他版以及電子鋼琴版本──這也算是一首歌在網上受關注程度的指標之一吧。
這《街口有落》的旋律倒是比較「傳統」一點,曲式雖有三段,樂句卻不屬冗長,而旋律也頗有易上口之處,比如開始Woo Woo地哼着的re do ti la,re do mi ti,以及第二段的mi so mi la so fa so mi,mi mi re mi re do re ti……,聽了幾次就可印進腦內。也因此,這主題曲的歌詞也就得以例外地不趨萬里長城般長的時尚。
《街口有落》由徐天佑作曲、黃偉文填詞,Shine主唱。但感覺上這歌詞並不怎麼「黃偉文」,猜想會否因為歌詞篇幅不太長,反而局限了黃偉文的發揮,少有亮閃閃的點子。
當然,為了配合電影的奇情,主題曲詞中也有不少奇想。如首段:「入睡前面前是旺角,聽得見低格的音樂。願路程突然間撲朔,睜開眼車已出沙漠。」當中以訴諸聽覺的「低格音樂」來影襯及點染旺角的地區特色,而一個「願」字則帶出了是有人有某主觀願望:會遇到離奇神秘的事,就如詞中說的,忽然便去到不曾預期的時空:「沙漠」。這個「願」字可說是伏筆:為甚麼會有這樣的「願」呢?
其後的詞句不少對此都有照應,如「若活在這裏不快活,搭一架小巴於那荒野中隱沒」、「讓我離開吧!有好風景嗎?快裂開的都市滿天下」,原因就是都市裂痕處處,沒法活得快活吧!
但詞中倒也流露幾分眷戀本城之情,比如「我內心雖討厭,但這仍是家」言下之意是多少有點捨不得的。可是在心中佔上風的還是逃離的想法。例如早早便唱道:「找一個新的海港(或「新的小島」)再過生活」、「若舊時自由是幻覺,只不過假笑假歡樂,就另行劃時空探索」,之後還反覆地唱。
詞寫到最後,頗震撼:「但拼命衝破這泡沫,先知道方舟,早已給暗黑吞沒。」這裏「方舟」算是用典故吧,但看來用得比較勉強,至少《紅VAN》的故事跟大洪水無關。但詞人重點的信息還是接收得到的:已經沒有退路和生路,無論如何要拚死一鬥!
《街口有落》的押韻安排頗有特色。主要是在「角落」與「活潑」兩個入聲韻部之間轉來轉去,只有一段是使用舒聲的「茶花」韻。也就是說,詞基本上是押入聲韻的。一般而言,搖滾風格的歌調忌用入聲韻,因為入聲字短促的性質常常會使歌者唱來難以縱情。不過,這歌倒不需怎樣狂野吶喊,反而某些入聲字輕輕地滑唱,頗有一種魅力。事實上,那段押「茶花」韻的文字,也用了要輕聲唱的「吧」和「嗎」字來押韻,也正因為不需怎樣狂野吶喊吧!
然而,說到輕聲字,得指出一個技術性的毛病。「讓背後的街炸作粉末」句中的「的」字,處於旋律的重音位置,而「的」是輕聲字,放在這樣重音的地方來唱,效果其實頗刺耳!但粵語詞人以國語用詞填粵語歌,卻早慣了不分輕音重音,畢竟「的了呢嗎」不是粵人的母語,那會介意輕重不分。筆者還記起有次鄭國江說過:「有時覺得把『的』字填在重拍上頗響亮頗好聽。」這也不能算錯,因為「的」的粵音確是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