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栢堅《講呢啲》（小肥唱）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講呢啲』背後意義」。

 

 

 

　　「講呢啲」，是近期的熱門用語。本地唱片界觸角敏銳，立刻有一首粵語流行新歌名叫《講呢啲》，藍奕邦作曲、梁栢堅填詞、小肥主唱。

 

　　約兩年前，小克和梁栢堅兩位詞人有所謂「新紀元歌詞計劃」，此計劃現在尚否仍延續着？並不大清楚。但《講呢啲》這首歌很易便會聯想到這個計劃。

 

　　《講呢啲》還讓筆者想起去年三月在本欄寫的一篇：「低俗執照」，說的是香港人只讓許冠傑持有「唱『粗俗』歌執照」，許氏以前及以後的人去唱粵語方言歌曲，都是不獲接受的。

 

　　《講呢啲》正正也是粵語方言歌，於是又陷進了這個老局面去──不喜歡他唱這類的歌的，數量不算少。比如說在You Tube上的《講呢啲》官方版本，平均每一百人按like，就有十一人按dislike。不過，也看到有一些頗讓人鼓舞的留言，比如有說：「歌手勇於突破，歌迷應該支持。天天不是情歌，就是溫情歌曲，香港樂壇真的好悶！」又有人寫道：「口語入詞並唔係人人敢試……因為填者容易流於庸俗，而唱者亦會唱得難為情……」俱是說出了這首歌的存在意義與價值。

 

　　同樣是粵語口語入詞的歌曲，今時今日這首《講呢啲》，跟幾十年前許冠傑、黎彼得那個年代的同類作品相比，也頗見不同。

 

　　許冠傑、黎彼得時代的粵語口語歌，主題總是鮮明的，不須看歌詞，也不須看MTV及曲詞解說，就僅是聽就能聽得明白，共鳴感是立刻傳達的。《講呢啲》卻不是這樣，相信在最初聽的時候而不看歌詞、MTV或者曲詞解說，未必立刻明白歌詞到底是在說甚麼事情。看了看歌詞以至MTV，肯定會明白得多些，如再看看曲詞解說，那才完全明白，歌詞的主題是表達對電話調查及電話推銷的反感！

 

　　其實這個主題跟人們由「講呢啲」而習慣地想到劉江的電視劇台詞，差距甚大，因而也容易使欣賞者聽《講呢啲》的時候誤入歧途。

 

　　說來，「講呢啲」一詞，雖只有三個字，要好好地解釋它的確切含義，是頗費「唇舌」的。一般而言，當他人說到一些自己覺得不值一提或者不消提的事情，就會以「講呢啲」這三個字來表態，並含有希望對方不要再說這些事情的用意，當中還常常帶個「唉」或「唏」的感嘆詞。想起以前，在「講呢啲」三個字之後，還會補充說「有乜好講」，現在看來是進展至連這四個字都可以省略，說了「講呢啲」，就已隱含「有乜好講」之意。這也可見粵語口語用詞，往往字少而含義豐富，所以，把這樣的語詞寫進歌曲中，讓外省的朋友能接觸認識得到，是甚有意思的！

 

　　所以，詞人在這首《講呢啲》中寫到：「醒你一句萬能密碼：『講呢啲？！』」真是一絕，堪稱「椽筆鑄偉詞」。的確，在而今「講呢啲」變了潮語之後，也同時變身「萬能密碼」，變得像是甚麼場合都可以使用，還仿擬成「做呢啲」、「寫呢啲」、「睇呢啲」、「聽呢啲」、「玩呢啲」……等等，沒完沒了。

 

　　當然，多年以後，人們再聽這首《講呢啲》，可能已難以想像電話調查與電話推銷之擾人。正如現在的九十後零零後聽回徐小鳳的《沉默》，也難以想像八十年代中期使用電話的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