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寧《開麥拉》（蔡卓妍唱）

 

　　本文原發表於2013年6月29日的《南方都市報》「粵詞閱好」專欄。見報標題是「這密密麻麻的詞，真是考驗阿Sa啊」。

 

 

　　「如何做一個淑女充滿學養選港姐級數，精於社交生存有道？如何做一個烈女開放外向跳著辣身舞，適應熱潮扮相風騷？隨著你一出生即開戲，一出生必需交戲……」這歌聽來像一首漫舞不停的舞曲，歌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短音，一個抒情一點的三四拍長音都沒有，感覺是逼仄得很，也怪不得詞人會想到「一出生即開戲，一出生必需交戲」──做人就是停不了的演戲！

 

　　這是蔡卓妍的新歌，名《開麥拉》，由林若寧填詞。由這歌詞很自然會想到美國學者Judith Butler所指出的：打從出生，我們便被賦予特定的性別身份，通過教育和學習，不斷重複操練，以求窮其一生演好那個既定的性別角色。而《開麥拉》的歌詞可謂用較文學的手法去把這種學說呈現出來。

 

　　不過，詞人不僅是寫女性這個身份，還寫到女性的其他必須同時扮演的身份，比如「如何做一個伴侶……如何做一個白領裝作上進……如何做好孝順女尊敬父母……幾多歲都裝成細路…………」其實，這樣的停不了地把人生歷程視作演戲，委實夠累，但詞人看來就是要凸顯這種停不了地演的辛苦感覺，而這個又正像前文所說，是歌曲旋律引領詞人去這樣寫的。

 

　　詞人的題旨，應在這個段落：「多十年悠長歷史的方法演技，多廿年葡萄烈酒才提煉酒味，給歲月提煉自己，將生活融合天地，將世情演化成戲味！」彷彿在說，既然人生下來就要不停演戲，此生此世幕幕連戲（不覺之間是提及了林若寧的師父林夕在《全球傳聲新一代》中的名句），那就不如主動投入，主動提煉自己，讓自己可以進入化境，一舉手一投足都自然入戲，充滿戲味。另一層意思就是，能隨心所欲而不逾矩。

 

　　既然提及林夕的名句，筆者更想到他的《台板人生》中所寫的：「……誰發現暗中替換了人……時候到了也要告辭，在世上寂滅無聞，哪管他飾演主角或閒人！」語意讓人黯然，幸而林若寧的《開麥拉》沒有這種過份灰暗的筆調，而這應多得爽朗曲調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