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藍《膠粒》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一粒粒愛心」。

 

　　這些日子，看香港的新聞只覺擾攘不已，而且無日無之，因而也好像特別善忘，只是幾星期前的事，卻會失憶似的記不起了，更遑論是半年以前的。

 

　　比如說，要不是王祖藍的新唱片中有一首《膠粒》，筆者也早忘了去年夏天的多個貨櫃中的千千萬萬枚膠粒墮海事件。但也不知道這膠粒事件到今時今日算是終結了沒有。

 

　　王祖藍的《膠粒》由周耀輝填詞，詞人看來除了想以詞作銘記着這次環境污染事故，也想從中帶出某些訊息。

 

　　「大概沙裏不會有金，但是有些化合物，令我想到拉你去執，來吧來吧來吧旅行。大概街裏非富則貧，但是有些化學成份，令我相信當告急，總有人總有人……」大抵，交代膠粒的害處並非這詞作的要點，而詞人一開始還帶自嘲地謂「大概沙裏不會有金」，是的，廣東俗語有句「你估有金執咩？」總帶着對勢利者的不屑。正因為不是執金也有那麼多人去執，恰好顯示出這些志願執膠粒者的可敬。詞人又似乎有點故作輕鬆的說是「旅行」，於是執膠粒除了挽救環境和生態，也可以別具意義，一舉多得。

 

　　在同一樂段，詞人還填道：「大概開拓至今，並沒救星與大俠，令我知道跟你有親……大概這裏充滿醜聞，份外渴想潔淨時份。」從執膠粒而聯想及這些，至少感到詞人對香港有濃而深的感情。那言外之意，是香港不要等人打救，港人必須攜手自救，而且向來都是這樣。而一句「份外渴想潔淨時份」，亦說中很多港人的心底話吧！

 

　　從上引的若干詞句，這歌曲題材雖源自殘酷的現實，卻不大屬於寫實之作，甚而帶點浪漫：「膠粒，比我都細粒，當我彎腰之際竟感到最真，自由是萬人在自由地拾。浪漫時願大城浪漫而笨。膠粒，比你都細粒，當你起身之際可感到再生，小島正期待再生。Oh, now let’s go」，「自由」、「浪漫」、「再生」……詞人的翩翩浮想總是出人意表！不但詞人浮想聯翩，這些詞句亦能讓欣賞者有豐富的想像。比如說「自由是萬人在自由地拾」一句，會想到在某些國度，如此聯群結隊去執膠粒可能會被禁止，也就是連執膠粒的自由都沒有！又比如「小島正期待再生」一句，筆者至少就聯想到期待那些被「租嘯」蹂躪的一些區域「再生」過來。難以接受的是為何這一段末處忽然來一句英語Oh, now let’s go？歌詞就不必有「潔淨時份」？

 

　　詞中亦不止這處的英語，接下來還有「come on, come on……」大抵香港這國際大都會，中英夾雜才是常態吧！

 

　　「come on, come on，同是百萬之一，come on, come on，誰用過得太現實，come on, come on，同樣放下一粒愛心，總有些新氣氛，總有些新意思，總有些新社會，越危難越扎實。」這段中英夾雜的歌詞，寄寓的是詞人美好的希望，也像是為香港人打氣。尤其是「總有些新社會，越危難越扎實。」兩句，不但是香港人，對中國人來說都是「老生常談」吧。而今的國歌，以前的《義勇軍進行曲》不也唱着「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恰巧近期亦逢「沙士」十周年，人們回想十年前也是一個非常危難的時候，果然也真是香港社會甚是扎實的時刻，死不去，死過翻生！而重要的是：「同樣放下一粒愛心」，莫論這是愛港之心還是愛國之心，至少乃是愛護一方水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