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琳《點心》

 

　　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溫馨美點　宣示母愛」。

 

 

　　新年流流，最好談一些溫馨的作品。碰巧近期陳慧琳有首《點心》，正是「合煞合尺」（註：粵語「晒」的原字應是「煞」）。

 

　　這首《點心》，可不是唱飲唱食，切莫誤會唱的是酒樓的點心，唱的實際上是母子之情。

 

　　可以說這是做歌手、詞人的便利，生了兒女，可以為兒女唱歌寫歌。不過這也讓筆者想到七八十年代粵語歌初振興的時候的相類作品。

 

　　記起填詞人盧國沾的千金初生，就寫過一些暗帶對寶貝小女兒之情的歌詞，交予歌星灌唱。自然也想起關正傑初為人父時唱的《小生命》與甄妮初為人母時唱的《生命艷陽》等等。但是那時候還很含蓄，親子之情有而不會表現得太親暱，尤其是甄妮的《生命艷陽》，詞中僅提到「小手給我力量」，其餘詞句都再沒有直接提到她的寶貝女兒了。彷彿是寫得太具體，會妨礙歌迷投入欣賞歌曲。

 

　　大抵是年代不同了，陳慧琳的《點心》，比起上述的同類作品，詞意是溫馨得多，可惜受制於旋律音調與文字聲調，兩個乳名填得進「蝦餃」卻填不進「小籠包」，只好將就地填成「餐包」、「蒸包」，卻依然感到詞意的可愛，其實，如果作曲人作詞人有默契一些，應該可以免去這點點遺憾。這首由梁栢堅填詞的《點心》，還以諧音的手法，把陳慧琳一對寶貝兒子的名字劉昇、劉琛填了進歌詞中。新世代的歌迷對這種歌曲似乎喜歡較直接的表達，何況陳慧琳也早早讓大家知道她兩個兒子的名字與乳名，不像關正傑或甄妮那一輩，其子女的名字知道的人並不多，因而也成就了歌詞溫馨的一面。

 

　　且看看《點心》的歌詞片段：「我，往日那蝦餃一隻，愛你又已長大，你，塊面似餐包一個，勁軟熟放蒸籠賣。我看著你手指幾隻，愛這上帝安排，你笑臉有酒窩一對，亂喊亂叫都最乖……今天抱你入懷，似迷戀數學的一個 π……這花花世界之大，看流星散下，點點貼心最愉快……這相愛，手要拉，要留心吃飯，小心領吠……風風花花雪雪有天年邁，你們都永是雙輝美點，兩大塊。」

 

　　其中「看流星散下」一句有「劉昇」的諧音，「要留心吃飯」一句有「劉琛」的諧音。上引的歌詞中，還可以見到內裏尚填入了陳慧琳兩首流行曲的名字，一首是《花花宇宙》、一首是《風花雪》，這彷彿是使歌詞亦有了陳慧琳的「簽名」，然而也同樣受制於音調與字聲，於是靈活變化成「花花世界」和「風風花花雪雪」，不過坊間另有流行歌曲喚作《花花世界》，「花花宇宙」變成「花花世界」，是差了一點點，這是另一小遺憾。

 

　　填寫粵語歌詞就是這般無奈，總要接受作品中會有一二小小遺憾，若真能完美無憾，很多填詞人興奮之餘也會相信是天助。

 

　　歌詞中有一個非常奇特的比喻：「今天抱你入懷，似迷戀數學的一個π」，在流行歌詞中以數學元素來作比喻，向來都是很罕見的，印象最深的是多年前鄭國江為陳百強寫的《加減乘除》，但加減乘除這樣的數學元素一般人都認識。可是說到π，固然一些數學迷會很迷戀它，甚至有關π的專著都不少，然而，一般人卻未必知道它有何值得迷戀之處，既是這樣，就有白作比喻之虞。當然，筆者倒也希望歌迷見到這個新奇比喻，會滿帶好奇的去查找一下到底π有何魅力能使人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