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命關天

 

　　「詞」命關天？此話何義？嗯，先坦白一下，近期煲的電視劇集是內地幾年前拍的《大宋

提刑官》及其續篇。看這劇集，主角宋慈常常把「人命關天」四字掛在口頭。看得多了，三句不離本行的筆者，卻想到「『詞』命關天」。

 

　　還是先聊聊宋慈，其父一生洗冤無數，但有一次卻出了差錯，造成難以補救的冤案，他恨錯難返，選擇自盡。宋慈克紹箕裘，子承父業，成了一代斷案神手。但斷案神手千慮也總會有一失，以致有關的含冤者自盡。宋慈後來得到饒恕，將功補過。

 

　　寫詞評看來跟判案有點相仿，而「詞命」亦可以嚴重至「關天」！所以也就想到「詞命關天」來了。

 

　　算起來，重拾在報上評詞之筆，也將滿一年，箇中甘苦，要具體言之，非洋洋數千言不辦，自己先是花不起工夫來寫，只能長話短說，而要短說就必然會掛一漏萬。同一道理，在報上寫的詞評，篇幅上頗有限制，要以七、八百字評一首詞，常常都感到很不夠用，除了長話短說，有時也只能夠自行減少觀點，比如原構想到有三個觀點要說，為了篇幅只好說兩個。

 

　　十多年前寫詞評，尚可以理直氣壯走上唱片公司要樣版，因為那時專欄算是不少，讓唱片公司覺得樣版給得有價值。現在卻不可同日而語，而時代也真是變了，等到唱片出版，碟中很多歌都已在網上讓網民點聽點看至爛熟。再說，這一年來寫專欄的稿酬，根本夠不上買碟（中港台加起來的每月唱片推出量頗驚人呢！），所以也只好上網找歌，俾減少評詞的「成本」。為此，昔日喜歡及樂於評寫滄海遺詞，而今自忖是無力辦得到，茫茫網海，熱歌熱詞易得，滄海遺詞難尋！

 

　　滄海遺詞難尋！幸而，非愛情的歌詞似乎再不難尋，這大抵反映了粵語歌詞的題材確是變得豐富了，甚至完全不談情歌都可以做得到！這倒是非常滿足自己的偏好。說到偏好，有一事我是努力避嫌，比如說今個星期談了黃偉文的詞，接下來的三、四個星期，最好就不要再談黃偉文的詞作，此舉是怕被視為偏心。這方面，有時是使自己少了選擇的。其實，現今的「常務」詞人畢竟多了，要這樣避嫌是比較容易的，想當年還只是黃霑鄭國江盧國沾三分天下的日子，要評詞就只能來來去去是他們三個人的作品，避得多少？

 

　　再說，這一年來，是在故紙堆裡鑽探之餘，抽時間來找歌聽找詞評，常常不免倉猝，雖然極力避免「草菅『詞』命」，但時間每每急迫，「斷案」難免欠準，因而損及「詞」命。從這一年來見到敝博客上若干網友的鳴不平，就知道「斷錯」了多少「案」！筆者這裡惟盼將功補過。

 

　　楊修與曹操競猜字謎，一個即時猜得，一個在馬車走了三十里後才猜到，換了是我，可能至少要十天方能猜到。此所以在黑白棋界我曾以「笨豬」為號。對了，下棋比賽是限時的，每當時間急迫，就只好往感覺良好的落子點下子，至於實際上是否劣着，已不能多考慮，如果結果是輸了，就證明其中必有拙劣之手，「笨豬」如我，只能直面這輸棋的苦果，誰叫自己是「十天之才」，而不是「三十里之才」。由是感到寫詞評跟有時限的對弈頗有相似之處。但下棋出了敗着，只是自己的事，評詞出了敗筆，卻絕不僅是自己的事。故此，再一次告誡自己：「『詞』命關天」，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