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冠傑《鬼馬雙星》主題曲誕生之謎

 

　　今期《明周》（第二二五四期，2012年1月21日出版）訪問許冠文，其中說到許冠文有幾個死黨是葡京高層，閒逛賭場不時發現有班老千行行企企，覺得這個題材很有戲劇性，就用賭徒作為《鬼馬雙星》的核心人物，在葡京實景拍了兩晚通宵，員工與籌碼均是如假包換。「許冠傑與許冠英都不懂賭錢，有一晚打燈打了三個鐘，我出去玩兩手，回來後他們問我：『有冇賭兩舖呀？』」我說輸光了，阿Sam就拿個結他在唱：『人生如賭博，贏輸都冇時定，贏咗得餐笑，輸光唔使興……』他邊唱邊『格格格格』在笑，分明是唱來『諦』我！」翌日，阿Sam說創作了一首歌，就是之前幾句再加「為兩餐乜都肯制前世」，建議用來作電影主題曲，Michael不表贊同：「雖然幾好聽，但阿Sam一向唱英文歌，當時感覺比較有『卡士』，廣東歌好似cheap尐。」電影上映前，死心不息的阿Sam說，已給嘉禾高層聽過那首歌，大家都覺得幾過癮，何不試一首呢？Michael答：「首歌都幾俗吓，不過你肯就得啦！」誰知一試不得了，歌影雙贏。（見頁118）

 

　　看了這段訪問內容，感到好像跟年前吳俊雄著的《此時此地許冠傑》的說法不大相同。立刻把那冊書找出來。書中的第68、69頁記述云：

 

　　劉天賜是《鬼》片編劇之一，從旁直擊了這兩首歌的出產。他說某一天《鬼馬雙星》到九龍塘一間荒置的房子拍戲：

　　「這房子原是李小龍的住宅，大夥兒正在『打燈』時，二樓李小龍睡房傳來陣陣結他聲。許冠傑乘『打燈』之隙，抱著結他自彈自唱，他已寫出幾個音符了。冠傑一手拉著我和製片薛志雄，要替《鬼馬雙星》主題曲填詞，我們也隨興加一兩句。我記得《鬼馬雙星》的第一句是許冠傑隨便講笑哼出來的：『做老千好過做皇帝……』」（正確曲詞是「做老千梗好過做皇帝」）

　　許冠文對於這首主題曲的出處，記憶猶新：

　　「我拍《鬼馬雙星》時，不用拍的時候，就間中行到賭場『賭兩舖』，輸了返回酒店，阿Sam說『又輸呀？』我說『唔唔』。他笑我『不要緊，為兩餐乜都肯制前世』，然後就寫了這首歌。」（書中有註釋謂許冠文這說法是引自2004年商業電台《茶煲裡的查篤撐》「訪問許冠文」）

 

　　人的記憶並非鐵板一塊，常常隨歲月推移而生變。如果照許冠文的04記憶及《明周》披露的最新記憶，《鬼馬雙星》的主題曲是在澳門葡京「出世」的。可是如果照劉天賜的記憶，《鬼馬雙星》主題曲是出生於九龍塘李小龍的故居。誰對呢？有機會或者應該問問許冠傑本人，看看所記憶出來的會不會是又不大相同的第三個版本。

 

　　如果許冠文的記憶無誤，那看來，《鬼馬雙星》主題曲的副歌裡的幾句歌詞：「人生如賭博，贏輸都冇時定，贏咗得餐笑，輸光唔使興……」乃是即興隨口唱成的，屬於問字取腔式的，也就是帶有先詞後曲的成份。

 

　　雖然創作歌手創作歌曲時，往往詞曲一塊兒奔到筆下，分不清是先有曲還是先有詞，但是如果能夠弄得清楚有哪幾句是詞先於曲，對於粵語歌曲創作的研究或借鑒，還是很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