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健雅的《多米諾》與《便利貼》

 

　　本文昨天表於《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話詞說」專欄，見報標題是「《說到愛》遊走在愛情與夢想之間」。

 

　　原是新加坡的唱作歌手，現在定居於台北的蔡健雅，近日推出了一張中文專輯《說到愛》。既然是「說到愛」，唱片裡自是不乏關於愛情的歌曲，只是其中的《多米諾》和《便利貼》卻也不全是關乎愛情的。

 

　　「多米諾」，是指「多米諾骨牌」，它通常是用以設計擺放成種種的圖案或陣勢，然後從某處起把骨牌推倒，接着便是連鎖反應，所有的骨牌一枚一枚的依次倒下，電視台不時都會播放這種「奇觀」，而偶爾觀賞一回，也覺煞是好看。

 

　　《多米諾》這首歌正是以「多米諾骨牌」為題材，寫詞的是小寒。它的重點，是借骨牌一枚枚依次倒下的意象，比喻為「來不及查問動機是真是假，全倒下，禁不起身後同伴的敲打」、「越來越多，就越犯錯，既然犯錯，就無處躲」、「躺下去就再也站不起來」……這意念是頗新鮮的，卻好像不大貼切，因而形象也有點模糊。筆者首先是聯想到，生活裡有人常常為了掩飾一些小錯，結果是一錯再錯，最後鑄成彌天大錯，這便有點兒像「越來越多，就越犯錯，既然犯錯，就無處躲」這幾句所說的，可是這肯定不是歌詞要表現的。

 

　　詞的最後謂：「越來越多的人犯錯，難道沒有越來越多感覺迷惑的人問過，為甚麼……是我？」如果要套到現實生活情景去，筆者會想到樓市崩潰的的負資產一族或是股災裡經常產生的大閘蟹群。不過後者應是同時「倒下」而非依次「倒下」。

 

　　蔡建雅這首《多米諾》相信還可以讓欣賞者有許多不同的聯想，而這正是筆者覺得值得介紹的理由。

 

　　《便利貼》是蔡健雅新專輯另一首借物為喻的作品，詞是她自己親自寫的。

 

　　「便利貼」就是可以寫上字句然後撕下來貼在某些地方的小紙張，作用是備忘，提醒自己或別人需做某些事情。蔡健雅到底想借「便利貼」來表達甚麼呢？

 

　　她首先寫到的是「夢想容易被遺忘」、「理想容易被忽略」，於是「把它們貼滿每一道牆」。筆者覺得，夢想與理想應該是很難遺忘或忽略的，除非是它們太多了，多得會遺忘和忽略。看詞人把「我不想等到皮膚都皺了才後悔沒整容」、「我不想聽到人說我胖了才開始減肥」都視為「理想容易被忽略」的例子，不免把「理想」的神聖與崇高大大地貶低了。而這也難怪會多得被遺忘或忽略。

 

　　接下來，詞人要「貼滿每一道牆」的便利貼內容，是有關「真實」的，這比起之前提到的「夢想」和「理想」，是小眾得多！人人都有夢想、理想，但鮮有人覺得「真實」是需要備忘的事情。詞人是這樣說的：「我不想每天都掛在網上，結交虛擬朋友，我不想擁有一切，但還是感到空虛寂寞，真實容易變虛假……」所以，詞人把「真實」貼滿每一道牆。其實，「真實」的東西，又如何能夠貼在牆上呢？相信這是詞人借以表現對「真實」的渴求與守護罷！看看詞人在最後一段所寫的：「不是偉大自以為，也不是想勝過於誰，只是害怕自己會，漂浮在這茫茫人海，浪費時間。」那最終呈現的是「時間」的善用問題。她認為「珍惜每一分鐘，生命才會變與眾不同」。

 

　　詞人似乎是暗暗帶出了矛盾與衝突，當夢想理想太多，多得要以便利貼備忘，時間又如何可以善用和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