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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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07 09:26:38
「一九三八年開始,吳一嘯參與電影方面的編劇和撰曲工作,粵語歌唱片及粵劇歌唱片的潮流可說是由他首創的。事實上,當時大家都公認,吳一嘯撰的曲數量最多,酬勞最高,也是最受歡迎(雅俗共賞),故此,獲得『曲王』的大號。他在電影編劇方面貢獻也甚多,值得注意的是戰後的一九四九年,他編劇的第一部電影是《黃飛鴻傳》,『黃飛鴻』粵語片長壽系列,正是由他參與開創的。
吳一嘯在其病逝的那一年── 一九六三(加一)年,曾擔任商台一台節目《情歌晚唱》的撰曲人,節目中所有新曲都是由他撰寫的。」
由余慕雲這篇小傳可知,吳一嘯是頗多才多藝的。在本文裡,筆者很想談談他一兩個較少人知的創作領域裡的創作,一是小曲的譜寫,另一是粵語流行曲(電影歌曲)曲詞的創作。
吳一嘯寫詞,人所共知,但吳氏也寫過不少小曲曲調。在黎紫君編的《今樂府詞譜》(估計初版於五十年代中期),就有吳一嘯製譜的小曲達十首,計有《咬朱唇》、《海棠春》、《燕歸來》、《鬱金香》、《紅豆子》、《滿江紅》、《斷腸草》、《水邊情曲》、《江城子》、《誤佳期》。其中《鬱金香》、《紅豆子》、《滿江紅》幾闋內地近年編印的《小曲三百首》也有收進,估計屬粵劇、粵曲常用的小曲。有趣的是《江城子》一曲,是先據同名宋詞詞牌填了一個上闋,再從詞句譜製出旋律來。年前,筆者研究過五十年代的粵語片的原創歌曲,發現有個別的電影歌曲,其曲調也該是吳一嘯寫的。第一例是一九五一年十二月首映的《秋墳》,片中的一首《祭秋墳》原曲,內有「新譜」《孤星恨》,這新譜子,當是出自吳一嘯之手。另一例是一九五七年五月首映的《木蘭從軍》,片中插曲《木蘭辭》,其詞是節取自古樂府詩《木蘭辭》,譜曲者同樣是吳一嘯。
跟不少來自粵劇、粵曲界的撰曲家、音樂家一樣,吳一嘯亦有參與粵語流行曲的創作,但基本上只寫詞,不見有創作旋律。
吳一嘯寫的粵語流行曲詞,風格多屬通俗,比如家母至今仍會哼一兩句的《賣花聲》(鄭君綿演唱,調寄何大傻作曲的小曲《江邊草》):「……艷麗,艷麗,想扮得個老婆艷麗,就買啦,好買啦,靚衫襯住靚髻……」真可謂婦孺皆知。寫到這裡,便又想起葉紹德談到當年吳一嘯、胡文森等撰曲名家寫的通俗粵語流行曲詞,以「下等文字,上等工夫」來形容。這八個字提醒我們歌詞用字雖然俚俗,但要寫得流暢自然卻是一點都不簡單。
比起其他來自粵劇、粵曲界的同行,吳一嘯更有過甚特殊的機會,那就是跟來自國語時代曲領域的作曲名家合作。事緣五十年代後期至六十年代初,邵氏電影公司設立粵語片組,拍了一大批青春歌唱片,並且捧紅了林鳳。這批影片,負責歌曲旋律創作的主要是梁樂音和李厚襄兩位國語時代曲創作大師,負責寫詞的則是吳一嘯。這明顯是一次跨界別的合作,箇中意義,值得重視。
林鳳的這批青春歌舞片,至少有十部,分別是:《青春樂》、《獨立橋之戀》、《玻璃鞋》、《榴槤飄香》、《痴心結》、《玉女追踪》、《風塵奇女子》、《睡公主》、《戀愛與貞操》、《初戀》。這批影片裡最膾炙人口的歌曲,是《榴槤飄香》。說到這首歌,亦可再次見到吳一嘯筆下的「下等文字」的超卓「上等工夫」,而筆者頗不服氣的是,《榴槤飄香》的歌詞其實並不「下等」,它旨在描繪一群女孩在榴槤樹下起舞歌唱的場景,根本不宜用優雅文字來寫吧?此外,《榴槤飄香》的原曲應是印尼歌曲《Impian Semalam》,作曲者乃印尼華僑黃裕翔博士,四十年代,星馬地區將之改編為《新馬來情歌》,因歌詞以「有個馬來先生……」開始,遂又名《馬來先生》。
除了《榴槤飄香》,《戀愛與貞操》裡的插曲《戀愛的真諦》,其曲調曾經再用於七十年代的無綫劇集《春暉》,變身為該劇的主題音樂。吳一嘯原來填的《戀愛的真諦》,甚可賞:「我哋要入微妙戀愛路程,便要分明,戀愛非慾,似水清比明月更清,戀在心愛在靈,意志像冰雪,巨潮共惡浪又何驚?自然夢美麗好溫馨。我哋切勿胡鬧,虛濫用情,定要真誠,戀愛之道,似詩清更比琴韻清,一念差破壞情,說愛實非愛,做成罪惡夢苦難勝,慾河若葬下如飄萍,望猛醒!」
從粵曲《再折長亭柳》到參與開創「黃飛鴻」電影系列,到寫小曲曲調《鬱金香》、《紅豆子》,到與李厚襄、梁樂音合作寫粵語(電影歌曲)流行曲《榴槤飄香》、《戀愛的真諦》,吳一嘯的一生是多姿多采的。與吳一嘯同輩的同行,多說吳氏重名,愛認第一,一嘯亦即「一少」。然而,吳氏確然有這認第一的資格,無可厚非。
註:本文曾發表在《戲曲品味》2011年十月號第一三一期。
唉!連一九六()的那個四都顯現不了,不知建國六十三年再加一年的時候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