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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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30 09:16:21
回說,在歸來那天,菲律賓的機場,我也離開了同團的朋友,獨個兒坐遠。心裡想:離開了幾天,竟又要回去面對。回去,不知又該怎樣面對。情況畢竟很複雜,是我完全陌生的事情,我心裡真有些難受,真不知道重返現實之際,現實又怎樣對付我。
那年頭,畢竟年輕。
所以那天,機場候機室,我無言地望着閘前,見別的班機進口,一夥一夥的旅客入閘,兩個兩個的送別,忽然我看見一對白了頭髮的老夫老妻,在閘前亂步。
亂步,是男的要登機,卻在閘前徘徊遲疑,要走卻不忍走,於是又回身望着送機的老伴。那老伴退後了幾步卻又急忙踏上來,迎接那依依不捨的男人。女的送男的,男的回身安慰女的,於這種惜別的情景,往來重演了幾遍,主角都是這兩白髮男女。
我看的直直愕愕,忽地覺得那男人真似我。
其實也不似,只是忽然很易投入他的心情,覺得他的心情跟我辭職「佳視」相似。辭職了,因合約限制不能立刻離職,要守住原崗位,繼續與一些我不喜歡的人相處。但是我畢竟喜歡視這門工作。
見這個自頭老翁的依依不捨,我有共鳴。所以當那老翁忍淚,那老婦在飲泣時,他們的情緒竟牽住了我。
終於老翁毅然入了閘,不再回頭。那老婦拿着淚巾揮了又揮,眼淚一串一串直滾之時,我也極為黯然神傷。這一幕,許多細節,八年後的今天我還可記住。亦可見當日的這一幕,於我如何印象深刻。
這詞除寫這一段,還寫到在菲律賓一家酒店,遇見一個少女,樣子極似盧太太,我住進時已發現她,但二十四小時又別離她,而她從不望我一眼,使我竟興起一陣愁緒,覺得自己事業失意,人又失戀,我是幻想自己被妻子拋棄。霎時覺得酒店才是我家,因為我「妻」在那兒。
當日我不理解何以有這些怪念頭。日後才明白我竟是不想回去香港,害怕面對一切未知的情事,便為自己編造一個幻夢,希望在臨別時,有人挽留我。回港沒多久,我寫了這首詞,把當日的幻夢,以及目睹那對白髮老伴送別的情景,都寫進這詞裡。寫愛情那一段,原是假設:那酒店裡的女人,其實暗中愛上了我。然而筆下隱然透露了我對電視的迷戀。所以,詞裡那個「有情人」,包含幾方面,顯示我心緒複雜。
按:原文刊於《新晚報》的「絃外之音」專欄。並未收入《歌詞的背後(絃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