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詞是《雪中情》的姐妹作,也是選自一次日本旅遊,在旅途中帶回來的感受。
《雪中情》我寫的是一個香港女孩子的故事,她與日本一個男人鬧上異國情緣,無疾而終。而《情如松柏》寫的是我自己。記述的是與《雪中情》同一次日本遊途的景物,《雪中情》寫的是富士山的一幕,但《情如松柏》卻是寫北海道,一處我不知名的山區。
究竟是同一次,還是另一次的日本旅遊,已記不清楚。我去日本已很多遍,十年前便去了,往返多次,便對日期有些含糊。只是《雪中情》與《情如松柏》的兩個地點,要不是同一次去,便一定是接住的一次,只可能是前後一年裡發生的事。這個年期的距離,我倒是肯定的。這是由於兩首詞的情懷都一致,表示都發生在同一個人生階段。
至於寫作的日期,以《情如松柏》為早。這詞成於一九七八年,寫於我自信技巧已頗成熟的年代,所以落筆也便大膽了些。故事背景:也是我投奔「佳視」的感觸。故事男女主角:不是別人,是盧先生與盧太太是也。
話說這個女主角,要說有千不好萬不好,卻有一點最好,那便是肯與盧先生一起捱苦,是個很可靠的助手,也永遠支持盧先生胡作妄為。要是盧先生跟誰有過節,那人也立刻成為盧太太的仇家,雖然他們二人從未交手。所以盧太太與盧先生,在許多憂患裡,都等於並肩作戰。盧太太雖不參戰,卻永遠聲援,甚至忽地跑到戰場,給盧先生精神支持,還主動詢問,可有她能幫忙之處。
由此可見,這兩人在精神上的一致,在行動而言也並無各走極端的事例。
話說那年,盧先生忽然靜極思變,就胡里胡塗參加了「投奔佳視」的熱潮,成為幾個「革」無綫「老命」的大頭目之一。出發點是:做厭了,想轉業。未轉業,卻不妨轉轉環境,這樣,無意中捲起電視圈風雲。
不料「革命」的事不能保密,被人家舉報,攻守雙方都突然發難,盧先生從沒這種作戰經驗,但又已投身「叛軍」了,於是身不由己,亂作一團。
其時盧太太也在無綫任職,而盧先生叛了她早晚職位不保,因見那邊廂熱鬧,盧太太也習慣地助紂為虐,便教盧先生盡力以赴。她自己也終於離職,不巧的事,當日她已懷孕九月,盧先生不忍她操勞,便首次命令她回家休息,不准她參與這「革命」大業。
但是事情突變,盧先生與革命同志失去「聯絡」,突地從集體行動,變為孤軍作戰,其情其慘,情勢已不由多想。當其時也,但見人心惶惶,盧先生 也有點心惶惶。但見不少人步驟大亂,盧先生自己也是步驟大亂,況且忽然成為眾矢之的,行動不易,故此逼於無奈,還是央求盧太太助夫一臂?盧太太一聽號令,竟喜上眉梢焉。
及至「兵變」的事有個結果,二月一日盧先生在「番邦」上任之日,盧太太檢了幾件行李,早早自行到了醫院,孤苦伶仃地等候麟兒出生,當日下午;盧先生在「番邦」與眾頭目招待記者,盧小姐其時哇哇面世,成為第二個可憐女人。一個夫不在旁相陪,一個父不在當場迎接。幾小時之後,盧先生才安頓了事項,可以趕到醫院。
《情如松柏》這首詞,便是到了醫院那時,有一陣感觸,不幾日便寫成的。
由於記起:在北海道山區,冬天,雪落,見過松樹掛雪的模樣,見過白雪鋪滿山坡的景象,印象清晰,便輕易借此景,寫此情。筆下的「冰雪封了整個山」,便是廣播道的「五台山」焉。冰雪也者,「叛變」事也。「松針與松樹」,盧氏夫婦也。
當日人前人後,盧先生有一句壯語:「我只有一個朋友,那是盧太太。」便是有感而發。
按:原文刊於《新晚報》的「絃外之音」專欄。並未收入《歌詞的背後(絃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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