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歌詞的尺度──盧國沾專欄文字拾遺

 

　　坊間不約而同，湧現許多評議，針對今日粵語流行曲的歌詞。身在詞壇，見這股氣候撲到，我隱然受到一點壓力。眼見多人給點名抨擊，於我亦有些感受。雖然我無意以「保護同行」為己任，但對一些評論文章，也看不心服。

 

　　想我挨罵的慣了，皮粗肉厚骨硬，便希望：以一個詞人身份，講講我的觀點。個人看法是：關於這點，我認為應該有一些評議的準則。

 

　　造句不通、語法脫軌、段落輕重，乃至整篇堆砌、結構鬆散、主題不現，及陳腔濫調，都有關於詞作者的文字功力，寫不好，受批評也是活該。

 

　　但是對於詞句「寫意」方面的評論，個別評詞人的觀點，大有商榷之處。不少評論，指作者筆下某句，有歪物理，這種以「物理」為尺的講法，寫詞人十居其九，不會心服。

 

　　當然這不是心服了沒有的問題，但是，以物理為尺去量文句的「意」，有欠公平。「白髮」當然不可能長至「三千丈」，但不能以此指李白的詩句荒謬，是「意」與「物」之間的微妙了。近人唐滌生寫了一句「落花滿天蔽月光」，便曾給人用物理尺度了幾回，問樹有幾高呀？嘿，花有多少啦？嘿！怎可能蔽月光呀？當日我讀這些詞評，着實心痛。

 

　　八年前我寫了一句「莫傷歎寶劍生鏽」，也給別人「呀？嘿！」了幾回。問「既是寶劍，怎會生鏽？」也是令我難堪的題目。當時我沒有辯，因為「腦袋生鏽」。

 

　　無疑我們有時也用常理看，例如「白髮闊三丈」，這個「闊」字當然大有問題。流行曲的詞作，假如寫意寫的不近人情，意境不能浮現，而受到非議，也是自取其敗。寫意寫的讀者不能按常理意會，當算失敗。

 

　　但是我一直反對，以「物理」量度歌詞。罵人須有理，這個「理」字，不應全是「物理」、「數理」類。

 

　　不贊同詞評的風氣，並希望更多人加進，以此策勵詞作水平，也好警告一些詞人放認真點。但是詞評人呀，也有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