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市場對填詞人的限制,向雪懷有以下的見解:「這限制是很大的。所以最近羅大佑說香港的歌曲,沒有了生活的感覺,這可能是由於他不明白香港人的歌曲。第一,我覺得羅大佑很多作品寫得很好,但在我努力學習下,仍沒法將他的形式手法應用到廣東歌詞裡,因廣東歌詞的音綁得很緊(可能暫時功力不足)。現在我每一首歌都在努力,嘗試使用第一方法(First Approach)去寫詞,做不了才放手,用回傳統手法。可能羅大佑不清楚,國語是比較容易掌握的,譬如他的《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第一段,使人有很舒服的感覺,但卻沒辦法在本地歌曲做得到。而且香港人愈來愈懶,很多人不喜歡記歌詞,不如以前。像從前重複的一段,通常一定改過,現在則不需要,省下很多功夫。然而時常重複是不好的,因承接上會較差。其實香港歌詞都會開始向羅大佑的方向走,但會遇到很多困難。近期的《阿Lam日記》就是接近這方向的。歌詞雖然唱得很快,聽不到甚麼,但如果留心歌詞的話就會發覺這是朝這方向的第一步,不同的地方是寫回自己的東西,不受時間限制。如果多些時間給我們,也可能做得到。」
由於還未見蔡國權的踪影,我們要求向雪懷談及歌曲與歌詞的關係:
「有時候,我會改音來就自己的詞。如《第一滴淚》的第四句第八個bar:『要醉的今天因何我未醉,愛你的痴心仍是緊隨……閃閃玻璃碎,我要這種痛苦,暗暗我為你淚第一滴淚。』『第一滴淚』中的『第』字原本的音不是這樣的,原本是55342,而不是現在的35342,但因只欠一粒音,而題材已定,便看看是否撞chord,提議改音。又或者我填詞的另一首歌,《放縱》──『放縱,憑着放縱,來換取心中的悲痛』這一句,也有改音情況的出現。改音來遷就詞,對於歌曲其實是有一定的好處。當然,我們要尊重該作曲家,不能改變得太過份。此外,現時作曲作詞的程序,大多是先有曲譜後有詞,至於將這程序倒轉是罕見的,這視乎填詞者能否知悉那調子怎樣去,要不是就變得亂七八糟,尤其是在有多粒音的廣東話。廣東話的另一特徵是,轉一粒音時,整句的意思便有被更改的可能。」
那麼,作為一個填詞人應有甚麼資格?
「當然不要文盲(一笑)。但最重要還是要擁有時代觸角,對事物反應快捷,永不重複他人做過的。雖然香港中文歌市場仍充斥着愛情題材,但其中一部份的情歌也不失為創新之作。例如張學友的《偷心者》,開首處已能令聽眾感覺到該曲的情緒,其後更被推動到另一個情緒。又例如《長夜My Love Goodnight》──『長夜一聲不響將漆黑放低』一句,是極富詩意,使人容易投入。以上兩首成功之處,除了在某些程度上創新外,是在於能推動人的情緒至極點。」
「《放縱》為另一個例子。『傷心加上傷心我似夢遊……』,為甚麼我用上『夢遊』這詞?皆因曲中主角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甚麼。其實,『夢遊』為一新鮮詞及一種病態字,但用於歌詞中,卻使歌曲生色不少,至於『將心倒掛』一詞,是間接地道出曲中主角痛苦的情況。試想像做器械操時的苦況!這些都是技巧上的創新,表達方法上的新嘗試。」
正當錄音機的play按鈕彈出時(表示錄音帶運行到結尾),他補充說:「更少不了的是靈感。通常,我們要當自己為歌者,才可以寫得更投入,更好。」
我們沒有預備另一盒空帶,幸好向先生給我們另一盒,使我們不致在隨後的蔡國權訪問中手忙腳亂。不過,對於向先生能騰出寶貴時間,使這原定在星期六作的訪問提早兩天,我們十分感謝。希望日後能聽到他更多的創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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