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友兩首老歌《戰場》、《樂園再見》

 

 

 

　　這篇文字當年發表在《第一線周報》的「闋闋風華」專欄。見報時標題是「半生緣．一生憂．隔世仇」。

 

　　雖然《昨夜夢魂中》是如此的煽情，那淒慘的歌聲扣人心弦，但張學友這張新唱片，聽了一兩次後，我便已把注意力放到B面的末幾首歌：《戰場》和《樂園再見》。

 

　　兩首歌的音樂都「其貌不揚」，可是多聽幾次後倒也覺得旋律仍不俗，如那《樂園再見》的副歌，頗優美抒情，彷彿告訴我們這世上有許多東西可留戀可珍惜，《戰場》的節奏比較強勁，為的是表現那「戰」的氣氛吧，不過，這也不同於一般跳舞歌曲的強勁節奏，聽得出是為了歌曲內容而設計的，很有層次，樂器與聲量一層一層駁上去，使張力逐層加強，壓得人喘不過氣似的。

 

　　難得的是兩首都是純本地創作，《戰場》是盧東尼作曲編曲的，而《樂園再見》是Donald Ashley編曲作曲的，實在值得珍惜。

 

　　對於張學友來說，這兩首歌都不算甚麼新路線，大可用當年得歌唱冠軍時唱的《大地恩情》或稍後的《恕難從命》、《楚歌》、《霸王別姬》等來相比較，只是，我覺得，他是有條件多唱這類歌的，而今次這兩首歌曲，歌路雖不新，題材卻還是少見，如《樂園再見》中的幾句歌詞：「機器殺掉空氣，計算殺掉思想，偽裝加武裝，恐慌加饑荒」，對現代文明的尖銳批評，是非常強烈的。

 

　　《戰場》的歌詞，我相信並非寫硝煙處處的真戰場，而是「人生如戰場」、「情場如戰場」的那種「戰場」，這「戰場」短句十分多，但詞人反利用這個特點，寫出多組張力很強的句子：「百般情、千種憂、萬點愁，都要置諸腦後」，「半生緣、一生憂、隔生仇，都要這生接受」，「昨天來、今天走、他朝事，操縱着在那雙手」跟音樂的氣勢旗鼓相當。細察這幾組句子，都是「千鈞一髮」式的，三個短句，把情事或時空迅速累積如一個倒置的巨型金字塔，然後接着的六字句有力的一擊，就如那金字塔倒下來：地動山搖，全宇宙震撼。

 

　　像這樣的句子結構，說出來不過如此，但詞人想到這樣寫出來，倒不會是易事。故此，仍是深深佩服寫這《樂園再見》、《戰場》的詞人潘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