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故事（空中樓閣）》

 

　　這篇文字，原發表於第55期（出版日期約在1987年7月中）的《音樂通訊（Music Bus）》的「詞海縱橫」專欄，當時的標題是「反戰歌詞之冠」。文中談到的歌詞，原唱者是沈金鈴，曾在1982年香港小姐選舉裡取得「青春小姐」之銜。詞是好詞，曲也是好曲，是史提芬史匹堡的電影作品《紫色》（The Color Purple）裡的配樂之一，卻是因為主唱者紅不起來，歌也就寂然無聲。這首歌在唱片發表的時候名《空中樓閣》，後來填詞人潘源良在出版詞集《醉生夢》的時候，改稱為《地球故事（空中樓閣）》。

 

旋轉於萬里黑暗中，承載起愉快與苦痛，

寒冷遍山青松，炎熱萬里嫣紅。

人間跟它比較是一瞬，

人卻不斷狂妄行動，誰了解地殼也心痛？

在半空中孤單一角，

呆問月與星怎麼找不到這身傷痕，

這樣深、這樣重、這樣痛？

誰了解地殼的苦衷？誰去管地殼這指控？

或有一天星空一角，

傳頌在某天消失的一個破損星球：

有着天，有着海，有着愛；

那樣清，那樣俏，那樣美；

有着他，有着我，有着你。

 

　　這歌名叫《空中樓閣》，且不管是誰主唱的，以詞而論，這首作品可算是反戰歌曲中的佳作。除了可能含蓄一點，不易像《沉淪》、《亂》等歌迷一聽就知是反戰歌曲之外，這《空中樓閣》，無論意境的開闊，時空的深遠，都是很少中文反戰歌曲所能企及的。

 

　　歌詞開首四句，所呈現的便是無垠的空間，瑰麗的圖景：地球寫真。其中只有「炎熱萬里嫣紅」這一句似乎有點不達意，其餘三句，境界都是廣闊的，而「青」與「紅」的對比，也是很耀目的色彩。

 

　　替地球作了寫真（其實說速寫才更妥貼），詞人開始轉入反戰這個主題：在無邊的宇宙中，渺小的人類卻不斷狂妄行動。作者聰明處是不落實去描寫人們如何狂妄，反是一筆跳開，寫地殼的心痛，以此來令人想像人類是怎樣的狂妄，這樣的寫法，是大開大闔式的，而筆墨的運用也變得很經濟。

 

　　詞的發展，越往後令人心情越沉重。

 

　　被人類弄得滿身傷痕的地球，呆在半空，問月亮和別的星星為何獨是它要如此受創痛？還有感情的人到此也該感到心情沉重吧！

 

　　詞人還不滿足空間感的廣闊，最後還把這歌詞的時空感推得深深的：「或有一天星空一角，傳頌在某天消失的一個破損星球……」

 

　　於是，整首《空中樓閣》，空間極闊，時空極深遠，感情也極濃重。事實上，這歌不止反戰，還反環境污染，因為，戰爭固然令地殼受創，環境污染也一樣令地殼受創極深。

 

　　《空中樓閣》是潘源良寫詞的，這比起他年前替王雅文寫的一首《和平天使》，有極大的進步。

 

　　敢說一句，拿達明一派的《亂》、太極的《沉淪》、凡風的《奇想》來相比，在時空感方面，都不能超越這首《空中樓閣》，而從內容看，亦只有凡風的《奇想》未被《空中樓閣》所包容，因為，《奇想》是從環境污染說到人內心的污染，這一點是《空中樓閣》所沒有的。其餘《亂》和《沉淪》，內容都跳不出《空中樓閣》的範圍。

 

　　寫到這裡，已把《空中樓閣》推舉成反戰歌詞之冠。但我確信自己的鑑別能力。

 

　　（整篇文字都沒有告訴讀者《空中樓閣》是誰主唱的，因為，誰主唱這首歌，在這篇文字中並不重要！）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