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冠傑《賣身契》旋律淺析

 

　　下面的文字，原載於拙著《被遺忘的瑰寶 ──香港流行曲裡的中國風格旋律（探討篇）》175~178頁。其中提到《天才與白痴》、《半斤八兩》、《賣身契》都帶一點點戲曲味，其實嚴格一點說，這幾首歌曲的「戲曲味」是在骨子裡而不在外表，也就是在神不在貌。

 

　　要一個唱了多年「披頭四」、貓王式風格的歐西流行曲的年青人去寫中國風格曲調，似乎是不大可能成事的。但許冠傑的成長經歷幫了他的大忙，因為他小時候，周遭還是充滿傳統中國音樂的聲響，最重要的是他父親是粵曲迷，許冠傑是潛移默化而不自知。

 

　　事實上，許冠傑創作的《天才與白痴》、《半斤八兩》、《賣身契》都帶一點點戲曲風味，其音樂結構都各有特色，全都衝破一般刻板的句格。這也許亦跟歌曲以敘事諷刺為目的，唯有這樣的句構才能相呼應。

 

　　這裡且以他創作的《賣身契》作為例證：

 

 

 

　　整體而言，這「Ａ」「Ｂ」「Ｃ」三段可視為一大段，但為分析方便，把它截為三段。

 

　　「Ａ」段是一對上下句，旋律由純五聲音階構成。這對上下句僅最末一個音不同，手法簡潔，而這對幾乎相同的樂句，自身的結構也很工整，綜合採用頂真及同頭換尾的手法，流暢而易上口，並不覺長，具體分析如下：

 

 

 

 

　　「Ｂ」段明顯是「Ａ」段的對比，句幅變短，而且含轉調因素：

 

 

 

　　這小小的「Ｂ」段，竟是一句一轉調！而最後落在徵音上，與「Ａ」段落在宮音結束也構成對比！

 

 

 

　　「Ｃ」段先是重申動機，然後立即作新的變化：

 

 

 

 

　　事實上，全曲最高的（高音）2和（高音）3音都僅在最後幾小節出現，再回看這曲子的結構，堪稱「天下無雙」！

 

　　反而，許冠傑寫的中國風格抒情旋律，句構上就拘謹得多，如著名的《世事如棋》和《紙船》都是這樣，不過，這兩首抒情歌都有採用「壓上」的手法來移宮換調，或可說明傳統的中國移宮換調手法早已潛移進他的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