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翁舊文：《分飛燕》前後的粵語歌

 

　　蘇翁這篇文字的剪報雖無註上日期，但由於跟筆者的「請君紙上聽」是同期的《香港商報》副刊專欄，所以發表的年份肯定是在1988年的。事實上，蘇翁前輩這個專欄是筆者替他牽線的。那時覺得能有機會讓蘇前輩自己去寫一個專欄，勝於自己去訪問他。而果然，他常在專欄裡寫及不少早年香港粵語歌曲的軼事，非常珍貴。筆者只是後悔當年只是剪存了幾篇，而沒有每一篇都剪存，有些軼事 ──可能要多年後重看，才能得知它的價值！而今要想找來看，除非到圖書館看縮微膠卷罷。

 

　　香港不論甚麼行業的競爭，都是那麼激烈。只要稍有疏虞，就會立竿見影，馬上受到衝擊（原文是「冲激」）。

 

　　我置身在娛樂圈數十年，由粵劇到電影、電台和唱片都寄跡了不少日子，望着不少藉藉無名的搖身一變而為熠熠的紅星。也看過不少由日在中天的高處淪落到十八層地獄，其間風雲瞬息，千變萬化，不由令人感觸良多。

 

　　這一次，讓我有機會在這裡塗寫關於流行曲樂壇的一切，這正是我許久以來的心願之一。因為，在粵語流行曲沒有今天蓬勃的當兒，我已經是填寫粵語流行曲的一份子。當然，還沒有資格自稱前輩，在周聰呂紅時代，我還只有欣賞的份兒，過了那一段高潮日子之後，唱片業便陷入了低潮甚至可以說是死寂。

 

　　死灰還可以復燃，便何況是本來受人喜愛的唱片行業呢？不過這休止符的時間停頓，也不算短，差不多是五年或以上，才再有唱片公司再度灌錄 ── 也只是粵劇的舞台紀錄或音樂，我也就是在這一段期間跟唱片行業掛鉤的。

　　後來，唱片公司的主事人開動腦筋，認為前些見的周聰呂紅式的粵語時代曲受歡迎，大可以歷史重演，於是，找來了崔妙芝、冼劍麗這一批本來是（粵）曲的名角，同（疑是「用」）唱粵曲小調的方式去演繹一些小調，伴奏的方式也改了拍和的跟進，而用時代曲的和奏，也加強了節拍感。這麼一改，果然是大受歡迎，這就是粵語曲攻陷橋頭堡的第一站。

　　站穩了腳自然多所改進。日漸進步，歌星轉唱粵語也漸漸多，陣容也日漸龐大，但是當時環境，還是歐西流行曲和國語時代曲的天下，名歌星亦以唱這兩種方言為主。（今天的樂壇頂尖兒之一的徐小鳳，那時就是以模仿白光的低沉格調唱出了小白光的名號而吃香。）不會改唱粵語曲而自貶聲價。直到後來EMI用當時的水長流歌后甄秀儀唱出了粵語流行曲《分飛燕》，就係石破天驚地震撼的整個樂壇，大家都不再用低級兩個字去形容粵語曲了。跟着，無線電視劇《啼笑姻（因）緣》的主題曲，也讓仙杜拉唱出了名堂。就是這樣，粵語曲就雄霸了整個樂壇而直到今天。

　　就用這一些粵語流行曲的前身的浮光掠影做個開場白。

　　在蘇前輩這篇文字裡，恭恭敬敬地提到「在周聰呂紅時代，我還只有欣賞的份兒，過了那一段高潮日子之後，唱片業便陷入了低潮甚至可以說是死寂。」說明1950年代的周聰、呂紅所唱的那批「粵語時代曲」，在他眼裡是頗風光的。有時候，只有曾身處那個時代的人才會特別崇敬其時的開拓者和創奇者。隔了一代，就「只識他如老鼠」，等於現在已有不少後生仔不知盧國沾是誰林振強是誰？

　　《分飛燕》歌詞是蘇翁前輩寫的，現在重讀他這篇文字裡說的：「直到後來EMI用當時的水長流歌后甄秀儀唱出了粵語流行曲《分飛燕》，就係石破天驚地震撼的整個樂壇，大家都不再用低級兩個字去形容粵語曲了。」這是否有點自誇了。「不再用低級兩個字去形容粵語曲」的情況應是打從1974年電視主題曲《啼笑因緣》及電影歌曲《雙星情歌》之後才出現的，怎會是從1973年的《分飛燕》開始的呢？但筆者覺得，蘇翁前輩這種感覺，也可能代表了某個年齡層對粵語歌發展的一種看法：香港本土粵語歌的復興早在1973年的《分飛燕》就開始了，雖然這《分飛燕》不過是粵曲小調。但不管黑貓白貓，捉到老鼠的就是好貓，也不管是粵曲小調還是西化小調，能紅透整個香港的就是成功的粵語流行曲！《分飛燕》從1973年盛行起來後，就成了非常熱門的歌曲，至少到1975年其聲勢才見減弱，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