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響詩《黃鶴的故事》

 

　　由於中學生時代非常愛吹笛子，所以這部以中國笛子為重要的色彩樂器的交響詩《黃鶴的故事》（施詠康作曲），甚是鍾愛。事實上，樂曲中的兩段笛子獨奏片段，當年筆者都很喜歡拿來獨立吹奏，吹起來感到自己就是世外高人似的。難得的是這兩個段落，技巧一點都不艱深，卻很能發揮笛子的長處，很能表現出一種清逸俊秀的意境。於是，像筆者這種學藝不精者也能邊吹邊陶醉一番。不過，能讓笛子愛好者自我陶醉是一回事，這兩段要吹得好其實一點都不易哩！

 

　　交響詩《黃鶴的故事》，筆者以前聽的是藝聲唱片據中國唱片社的唱片（編號M-241）轉錄的版本，但也知道近年雨果唱片有一個重新錄音的版本。二者比起來，筆者還是喜歡舊的版本，原因是不大喜歡新版本裡的笛子演繹，它把舊版本裡的那些神采損毀不少。

 

　　筆者藏有這部交響詩的總譜，那是1979年2月第二次印行的，而據知總譜初版於1957年3月，由此推斷這交響詩可能早在1956年的時候就寫成了。故此，這作品完全可以反映建國初期中國音樂家用西洋管弦樂法創作的水平。

 

　　總譜的開始處，印了一頁如下的文字：

 

　　人們和平而辛勤地生活着。

　　他們中間有一個樂觀的藝人 ── 老馬，他會吹奏美妙的笛子，常為人們勞動後吹着愉快的曲子。

　　老馬要離開了，人們依依不捨，為了不使朋友們失去快樂，他在牆上畫了一隻黃鶴，他唱着：

                        黃鶴黃鶴快跳舞，千萬別去老爺府；

                        在我的笛聲下，給人民多跳舞。

　　藝人離去了。黃鶴從牆上下來，人們唱起了歌：

                        老馬老馬好老馬，畫隻黃鶴頂呱呱，

                        黃鶴啊，給我們跳舞吧！

　　黃鶴高興地為人們跳着舞。突然，蠢相的官老爺闖進來了，用強暴搶走了黃鶴，從此黃鶴不再起舞。

　　傳來了老馬的笛聲，黃鶴聲忽然展開翅膀飛動起來，衝出了老爺府，飛回人民的懷抱。黃鶴從此永遠和勤勞的人民在一起，重新跳起了快樂的舞蹈，人們為自己的勝利而歡樂。

                                                                                        ── 取材於民間傳說

 

　　可以說，這部交響詩是完全能讓樂迷「聽樂識故事」的，或者，視為「童話音樂」亦無不可。

 

　　總譜裡把整個作品分成43段，第一、二段是引子，那些音調立刻讓樂迷感受得到一點神話色彩，也感受到一種平和的生活情景。第三段，便是中國笛子所奏的藝人老馬的主題，是純五聲音階的旋律，還饒富江南絲竹風格，非常醉人： 

 

其後，樂隊把這個老馬主題反覆奏了兩三次，之後，小小的第九段是個過渡，鋼片琴和豎琴的主奏，完全是奇幻的色彩，描繪的當是老馬畫在牆上的黃鶴，神奇地從牆上跳了出來……第十段先由弦樂帶出黃鶴的音樂主題，是六拍子的，是富於動感另一個純五聲音階音調：

 

音樂接下來越奏越鬧哄哄的，顯示平民們的狂歡得甚是盡興。第十五段，黃鶴的主題轉到低音部，熱烈的快樂情緒裡有深情縱歌的一面。第十六段至第十八段，把黃鶴主題變形，讓弦樂與木管樂一唱一和，彷彿是餘興不止。

 

　　第十九段，音樂有突如其來的變化，描繪的是蠢相的官老爺闖進來了。要強搶黃鶴。二十至廿二段，描寫的估計就是雙方的爭持對抗。廿三段是另一個短短的過渡段落，其中的彆扭音符，聽來像是黃鶴拒為官老爺跳舞。廿四段是悲苦的慢板，音調從黃鶴主題變化而來，表現的應是黃鶴被搶走後平民的怨憤抑鬱，這慢板發展至第廿六段時把情緒推到極致：

 

聽得到這裡仍有黃鶴主題的元素在內。接下來是幾句明亮的木管樂旋律及豎琴的短短華彩段落，預示光明不遠了。

 

　　果然，緊接的第廿八段，中國笛子又響起了，是在呈示部出現過的那個音調，象徵老馬回來了，笛聲間，黃鶴飛回平民百姓那邊去了。其後的三十至三十三段，表現黃鶴依偎主人，並再次翩翩起舞，三十四段，黃鶴主題由弦樂組強奏，顯示的看來是平民又回復歡欣，至三十八段，小號和長號吹出曾在展開部中出現過的副部旋律，可說是黃鶴自由的凱歌。

 

　　樂隊不久便全部靜止下來，讓中國笛子獨自奏出一大段華彩音調，象徵藝人老馬要再次離去了，而他的笛聲，更見迷人：

 

 

但這不是傷感的別離，樂隊重新加入後，完全是一片勝利和雀躍歡樂聲音。